“感谢太子殿下援手。”顾想珑避之不及,把头埋低,不着痕迹地又往远些蹭了蹭。

    立在一旁的沈肃浑不在意的样子,长剑一甩,滴血染红一片草地。升腾的血腥里,粉色裙裳倒是近了,又传来一阵冰凉清爽的香气。长剑入鞘,沈肃掀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身边的小娘子。

    低着头也不知道一双眼睛在地上找什么,露出雪白的一截脖颈,看起来乖巧至极,等那边马车的两人被扶出来,她就如同雏鸟一样飞走了。

    礼佛一行出了这样的意外不得不半途而废,众人打道回府养伤休息。顾想珑扶着受惊的老太太回上房去,丫头婆子早早就在廊下等着,崔婆子见人就跟上来:“老夫人受了惊,大郎请来的太医已经候着了,切个脉煎服安神的药再歇息吧。”说话间,帘子一掀,走进一穿着麒麟绯色官袍的长须男人,此事竟然惊动了淇国公从官邸赶回。

    顾想珑同众人上前去行礼,淇国公官袍未除,面沉如水,没有一丝表情只挥手让媳妇小辈统统都退下了。众人都看出来兹事体大,依言退出去,直到出了正院也没人多发一语。顾想珑领着红杏要回自己的小院去,行到半途,忽然被扯进花园的竹林丛中,红杏才喊了一声就被捂住了嘴,另外有人攀上自己的袖子哀声求道:”七娘别喊,是我。“

    借着昏黄日光,顾想珑看清拦路的不是别人,是徐琏沁。她今日在马车上跌伤了胳膊,一回府就被先送回她姨娘的院里治伤了,没想到此时却跑出来在这里拦下了自己。她应该也收到了淇国公赶回府中的消息,这次山匪劫道惊扰了太子就不是府内姐妹争斗的小事,心里害怕才跑来找自己。

    果不其然,只听扑通一声,徐琏沁跪在了自己面前,抓着自己的裙角泪水涟涟地求起来:“七娘,我求求你,别把幕后主使是我姨娘的事情说出去。”

    她膝盖刚沾地,顾想珑就急忙去扶了,长这么大还没有被谁跪过,实在吓了一跳。可徐琏沁一面哭一面求,怎么也扶不起来:“七娘,我从前对你不好,没法子论姐妹情谊,但求求你在这件事情上高抬贵手,放过我和我姨娘,今后我当牛做马、下辈子衔草结环也报答你。求求你,你亲眼见到的,出门前我就告诉姨娘取消此事了。”说着就在青石道上磕起头来。

    顾想珑跳着躲开,叫来红杏一左一右又扯又拽地把人拉起来:“我们好好说话,你千万别这样。”

    “你肯答应我?”徐琏沁面露欣喜道。

    ”若是长辈问起此事,我会一五一十说出。我不会替你隐瞒雇佣山匪劫道的事,我也会禀明长辈你出门前已打消这个主意。“

    随着顾想珑的话,徐琏沁的脸逐渐灰败下去,揪着她的手,淌着泪说了一连串的“求求你”,可也不能再说出更多的恳求。

    就在此时,竹林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敢问三娘子可在此处?”是上房的崔嬷嬷。

    “嬷嬷稍等。”徐琏沁慌张着抹泪收拾行容。

    外边崔嬷嬷却又催了一句:“三娘子,宫里娘娘谴人给小娘子送了时兴的首饰,还请快随我去谢恩吧。”

    顾想珑隔着竹枝看崔嬷嬷,这里的娘娘指的是大房的嫡长女,十七岁被选入宫,如今已经是九嫔之一。此刻已近黄昏,徐嫔却遣人来送礼,显然是假借明目实则是来替宫中问话。而崔嬷嬷不请自己,单独请徐琏沁,看来是先前她与姨娘设计谋划的事败露了。

    徐琏沁也想到了这里,面色比脚底的青石板还青,神色惶惶地抖了好一会,攥住了她的手:“七娘,你同我一起去。”

    早晚的事,徐琏沁总要说出自己替她作证,顾想珑便应了下来:“别抓我,我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