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沅锦回归侯府以后,邵静芸不仅没有给过她半分好脸色,而且每回相见都是针锋相对、不欢而散。所以,这回谢沅锦当然也不认为她存有好心。

    谢沅锦缓步走过去,但却没有依言坐到邵静芸身边,而是拣了严大夫人甄氏右侧的位置坐下。

    邵静芸被拂了面子,似乎也不气恼,依旧笑得如春风般和煦。

    甄氏不知道她俩在打什么机锋,但隐约察觉到气氛不对劲,索性出言将众人的关注点都转移到赛场上。“哎,大家猜猜今个儿谁会先拔得头筹?”

    伴随着她尾音落地,便有个面容和善的夫人接过话头说道:“有什么可猜的呀?这不,每回都是王爷和严公子在争抢头筹么?更何况今日有王妃在场,王爷总不会甘心把风头让给别人,恐怕得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对比赛咯。”

    闻言,众夫人都不由掩嘴轻笑起来。

    在场皆是二十出头的少妇,看待谢沅锦就像自家亲妹子一样,打趣几句,并没有恶意。

    因此谢沅锦也不矫情,而是配合地开起玩笑道:“是么?那我便拭目以待了。”

    通常来说,开局需要为后面的赛事预热,所以比起得分结果,过程显得更加重要,一定要足够精彩,方能吊起观众的兴致。

    连景淮褪去宽松的长衫,换上一身剪裁合度的交领窄袍,蓝色束口箭袖,腰间朱红白玉腰带,整个人打扮得英姿飒爽。

    或许是因为知道谢沅锦在看,连景淮有意卖弄,他纵马奔向赛场,在即将抵达红线中心前,骤然拉住了缰绳,马儿高高扬起前蹄,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姿势极为潇洒。

    严嘉晖见状,不由逗趣道:“这都还没开始呢,你也不省着点儿力气。”

    “那怎么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是走气势压制的战术。”语毕,连景淮便不再多言,抬手示意场边负责唱筹的裁判,“速战速决罢。”

    裁判接到指示,随即敲响锣鼓,在咚得隆咚的鼓声中,比赛正式开始。

    连景淮策马向前冲,而严嘉晖也丝毫不相让,几乎是同时挥动手里的马球棍去抢夺先发权。

    在这个过程中,其他人也没闲着,紧紧咬住对手,准备截取随时可能飞来的马毬。

    一时间,全场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盯着马球,想要看清楚究竟是哪方能够抢占先机。

    严嘉晖的马术,放在京城的公子哥儿里面来看,算是拔尖的,但到底不如连景淮这种上过战场的猛将。

    他没有把握能在最后关头刹住马,自然也不敢像连景淮那般直线加速,只得与其错蹬而行。

    两匹骏马擦身而过,于电光石火之间,连景淮一挥杆子,成功顺走了球。

    抄截到球之后,连景淮没有选择传球给距离网门最近的同队成员,而是凭借精湛的技术,一鼓作气地穿过重重防守。

    严嘉晖拍马紧追,看那架势是打算伺机出手干扰。然而,连景淮并未给予他捡漏的机会,直接俯身用手里的马球棍贴地横扫,一击把球打进了网门。

    他这番精妙操作一出,看台上登时爆发出响亮的喝采声。

    连景淮没有理会如雷贯耳的欢呼,而是侧首看向谢沅锦所在的方向,很嚣张地挑了下眉。

    谢沅锦不知道自己的嘴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高高地扬起,无论怎么压都沉不回去。她下意识地鼓起掌来,然后用只有对方能够读懂的唇语,对连景淮说:“夫君真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