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姑娘的心思圈圈绕绕,从睁眼那一瞬,瞧见男人漠然的神色,心里头便似打了千千结,剪不断理还乱。

    方才急急问出这一句“你是不是讨厌我”,真真是抛了所有体面和矜持,委屈之余,更是羞赧至极。

    其实从中毒后醒来,稽晟虽留她在身边,给了皇后之位,帮了父亲出牢狱,却从未说过什么。便是要报当年那个小恩情,也大可不必如此。

    可凡是动了情,一丁点小事都比雷声鼓点大。

    她知晓自己不该如此苛求,一则没有立场,二则,没有资格。

    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恨只恨自个儿说话不过脑。

    桑汀坐在榻上,低垂着头,手心被汗水濡湿。她不太敢抬头看稽晟了,只嗡声开口,试图挽回:“我绝对没有旁的意思。”

    说完,觉察不充分,她又小声补充:“皇上拥这江山天下,要做什么都是皇上的权力,我并不是——”

    话未说完,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没有讨厌。”

    桑汀怔了下,抬眸,见他神色认真,俊美五官无不透着严整与肃然。

    稽晟看着她说:“永远都不会讨厌。”

    稀罕都来不及。

    怕你厌恶都来不及。

    又怎么会,又怎么敢讨厌呢?

    桑汀愣住了,静默中,一股子不言而喻的欢喜缓缓地漫上心头,随即又涌跃上眼角眉梢,两颊悄然染上红晕。

    她后知后觉的用手捂住发烫的脸,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

    像个偷吃到蜜糖的孩童般,浅浅的甜蜜和阵阵的欢喜都藏在心里,说不出口。

    或许她自己都不懂,可就是好开心。

    稽晟站在榻前,见状不由得深深蹙眉,薄唇轻启,又阖上,竟是不知说什么去哄一哄才好。

    默了瞬,他在榻边坐下,“别哭了。”

    “嗯?”桑汀捧着脸颊的手儿微微张开两条缝儿,不解的瞥了瞥,嗓音糯道:“我…我没有哭啊!”

    稽晟将她的手拿下,露出一张绯红的脸,他眉尾一挑,眸里带了丝兴味:“既不是哭,是笑?何故笑得这般开怀?”

    闻言,桑汀更不好意思了,她连忙摆手,颇有些欲盖弥彰的意味,说:“也没有啦。”而后忙起身,越过男人下了床榻。

    稽晟不禁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