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葫芦在暖融融的屋子里很快融化了,嘀嗒滴糖水。

    她用力捏着,怎么都不敢放开。

    稽晟常常对她以“朕”自称。

    父亲说他是帝王。

    她终于,也深深意识到了,她面对的喜欢的男人,是东启帝啊。

    自这夜后,稽晟知道他的汀汀不再是那个会勾着他脖子,央着求着撒娇也要跟他去城郊的少女了。

    细微的变化无声无息如春雨,催着他一日比一日烦躁难耐。

    抵达江南已经五日有余,按照行程该继续南下了,要去灾荒最严重的西南,赶在十一月前回江都城。

    帝王不是常人,离宫太久要引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晚膳时,稽晟却对桑汀说:“西南之地疾苦,你留下吧,等我回来,再一并回宫。”

    桑汀反应慢了半拍地抬头,微微上扬的尾音是惊讶:“真的吗?”

    可以留在江南,跟父亲一起吗?

    稽晟“嗯”了一声,再没有说别的。

    当夜里,桑汀一晚上都没睡着,翻来覆去等天亮,等南下队伍出发,终于到天亮,她没有一点困意。

    稽晟果然信守诺言,出发时留下十余个侍卫,没有出尔反尔以及过多的约束。桑汀终于忍不住弯唇笑了。

    稽晟不禁恍然,临走前,在渡口边,他抱住她问:“开心吗?”

    桑汀小心应了一声,才补充:“皇上注意身子。”

    注意身子……她没有别的话说。

    稽晟忽然不想放手,臂弯上的力道也越发大,桑汀才发觉不对,试探道:“皇上,你该走了,他们……”

    他们都上了画舫,在等稽晟。

    稽晟勾唇,声音不再沙哑却陡然冷下,阴鸷眼底是浓浓的占有和偏执:“阿汀,朕后悔了。”

    桑汀怔住,连带着身子也僵了僵。

    耳边风声呼啸而过,甲板上,姜珥挽着敖登胳膊说:“皇上和娘娘好恩爱,难舍难分,我瞧了只觉羡慕不已。”

    敖登面无表情,拉她进了隔间。心道一句稽晟那个死性不改的,从九年前到现在,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退步。

    什么恩爱退让,不过是哄人玩儿的小把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