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施得猜想的一样,坐下之后,曾登科见施得没有大师的架子,为人随和,胆子也大了起来,喝了一口水说道:“本来我一开始我开导郭恒大,说是史珍香虽然死于意外,但她的背后还有故事,如果他能告诉我史珍香为什么要推施总掉下悬崖,我不但保证让他收到史珍香应得的报酬,而且还保证他的安全。不料郭恒大也不知道是受到了别人的威胁,还是他总是怀疑史珍香不是死于意外,而是死于杀人灭口,他一口否认史珍香是受人指使去害施总……后来没有办法,就只能从郭足球身上下手了。先是游子旭出马,结果游子旭不喜欢足球,没能和郭足球打成一片。然后是石中玉,石中玉也不行,年纪太大了点,和郭足球有严重的代沟。最后还是文武艺出马,他到底读书多,知道郭足球都喜欢哪个足球队哪个球员,很快他就成了郭足球的好朋友……”

    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说是简单,其实中间肯定也经过了许多小心翼翼的试探过程,一点一点推进,快不得慢不得,中间的度很不好把握,施得对几人的表现十分满意——从郭足球口中了解到史珍香确实收了别人订金,订金藏在了墙缝里,然后曾登科再次出马,对郭恒大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告诉郭恒大,现在和他合作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史珍香的幕后主使什么时候凶性大发,说不定连郭恒大和郭足球的命都难保……

    最后郭恒大终于被说动了,从墙缝中拿出了史珍香收到的订金——6万元——和一个小型录音机,郭恒大说,他也不知道史珍香的幕后主使是谁,因为史珍香和对方一直是单线联系,而且从来不让他插手,什么事情都不告诉他。不过史珍香也留了一手,和幕后主使见面时,她偷偷录了音。

    “录音机在这里”曾登科拿出一台袖珍录音机,是三洋牌的,很新,显然是新买不久。

    这台录音机市场价格在三四百元左右,对于史珍香的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是奢侈品。如果不是为了有备无患,相信史珍香一辈子也不会去买这样的一个家电。

    施得也没再多问什么,直接按下了录音机的按键,先是沙沙的声音,听不清,随后是一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不用说,肯定是史珍香了。

    “一口价,2万,你要同意我就于,不同意,一拍两散。”

    “20万?你也太敢狮子大张口了,有个人要10万我都没有答应他。看在你是一个女人的份儿上,一口价,15万。”

    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尽管他刻意掩饰,但语气中的嚣张和狂妄却还是出卖了他,让施得一下就听了出来他是谁——付伟强

    果然是付伟强施得心中强压怒火,猜测是一回事儿,在铁证如山真正指向付伟强时,又是另外一回事,他心中一阵冷笑,在付伟强和史珍香的讨价还价中,他的生命原来只值十几二十万。

    不过有时想想也真是可悲,一个人或许身价千万甚至亿万,但在别人眼中,或许只值一二十万。所以说,适当地放低身段,让自己谦下而平和,是一个成功人士必备的心态。

    财属水,水性流低。所以自高自大者,往往无财,就算侥幸继承了遗产,也早晚会挥霍一空,毕竟,财富如大海,海纳百川方成其大,高山之上,从来不存水。

    对话在继续。

    “2万,一分也不能少。要是你不同意,我转身就走。我不信你还能找到别人,别吹牛了,15万帮你杀人,这是丧尽天良的事情,15万怎么够?没有2万保证下半生的幸福,谁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去赚卖命钱。”史珍香的声音和她的长相一样,极其普通,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北方中老年妇女的声调,有着浓重的单城口音。

    付伟强似乎被史珍香拿住了,他沉默了片刻才问:“你凭什么值2万?”

    “凭什么?”史珍香冷笑声声,她冷笑的声音从录音机中传来,依然可以清晰地听出她的轻蔑之意,“就凭我长相普通,谁也认不出来。就凭我对丛台峰的地势特别熟悉,知道在哪里推人下去,最能摔死人。就凭我下山的速度快,可以很快地逃跑……就凭我是你唯一的最佳人选,所以只要你2万不多。”

    “好吧……”一向精明过人处处算计别人的付伟强,在史珍香面前,没有占据半点上风,反而被史珍香完全牵了鼻子,“如果施得不去丛台峰,你怎么办?”

    “不去就等着,只有丛台峰是最好的下手地点,别的地方,都太扎眼,容易被当成刑事案件。我可不想天天被警察查来查去,你放心,单城人都喜欢去丛台峰,尤其是年轻人,施得身边好几个女人,他肯定会去。国庆期间又是丛台峰最好看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机会,也许你还得等一年。”

    “行吧,就这么定了,我出钱,你办事,先付6万订金,事成之后,15万一分不少给你。另外,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我们也从来没有见过面……知道我的意思吧?”

    “知道……”

    录音就此中断了,施得轻轻地拿起录音机,心想付伟强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他还有证据落在史珍香手中。或许在他眼中,史珍香只是一个穷苦的社会底层中老年妇女,没什么见识,就知道要钱,他哪里知道,很多时候,伟大人物也会被不起眼的人打败,高傲的富二代官二代,说不定最容易栽倒在平民百姓手中。

    录音机很轻,轻若无物,又很重,重逾千斤,他看了曾登科一眼:“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

    “就我们五个人,没别人,对,还有郭恒大和郭足球,郭恒大说他没听过录音机里面的内容,我估计他在说假话。郭足球肯定是不知道,他还是一个孩子……”曾登科以为施得要对郭恒大下手,忙为郭恒大和郭足球开脱。

    “这样,录音带复制几份,你先保存起来。另外,安排郭恒大郭足球搬家,如果他们在外地有亲戚,最好离开单城,防止事发后有人丧心病狂对他们下手……”施得想了一想,“复制好的录音带,给我一份。”

    “明白,施总。”曾登科长出一口气,他还真担心施得要对郭家父子下手,那样的话,他就成了罪人了,没想到,施得如此宽宏大量,对史珍香的家人没有一丝怨恨之心,就让他更坚定了跟随施得的决心,“录音带已经复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