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影离开会所后直接步行去了酒吧,大概也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杨言定定的站在门口,看着那道渐渐隐在了夜色里的背影,咬着牙抓了抓头发,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沈木兮心里乱糟糟的,这一路也不想开口讲话,坐在车子后排,皱眉看着窗外那条绵延不断的灯海出神,光影忽明忽暗的从眼底飞速掠过,都是落寞的色彩,甚至于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在纠结杨言和司影的事情还是自己那些轻可不提的小思绪。

    季遇白看了她两眼,没说话,头靠到了椅背上,闭眼假寐。

    杨言把车停在了公寓楼下,看两人拎着行李箱进了楼道,调头驶离,整个人说不出来的压抑。

    等电梯下来的空,沈木兮仰头看向季遇白,有些忧心忡忡,关于那件事情的真相堵在她心里不上不下的,像是快吸饱了水的海绵,膨胀到了极端,还很沉,憋闷的难受,她动了动嘴唇,差点就没忍住脱口而出,又轻咬了下唇瓣,把话硬生生咽回去,低下了头。

    电梯门打开,季遇白一只手拎着行李箱,仍旧另一只手自然的扣到她脑后,带着她走进电梯,他似乎很喜欢这样带着她走路,其实她也很喜欢。按下楼层后,那只手又扣回去,指肚隔着发丝轻轻的揉了下她的头皮,开口时声音里带着些浅淡的笑意,“想说什么,嗯?”

    沈木兮抬头,并不意外他会把自己了解的这么清明,眨了眨眼,想了想,只是问,“是不是很多时候,我的想法都特别幼稚,”顿了一下,她又补充,“在你们这个年纪看来?”

    你们这个年纪……季遇白感觉喉咙明显的被卡顿了一下,他松开行李箱,抬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颗纽扣,喉结滚动了一下,再细想小姑娘的意思,他慢慢的说,“其实不止想法幼稚。”

    “啊?”沈木兮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微微瞪大,过了几秒钟又低低的“哦”了一声,整个人都很明显的失落下来,小声嘀咕,“就是做什么都很幼稚的意思。”

    扣在脑后的那只手忽然附上去轻轻揉了下她的头发,然后是男人有些低哑的笑声传来,“木兮,你要知道,一个人这一生中,拥有可以幼稚的年纪有多么珍贵。”

    见她疑惑的抬头看过来,他弯了下唇角,眉眼是温柔的,声音很轻,“过两年再让自己长大吧,现在这样很好。”

    她皱了下眉,心里不受控制般的冒出来一个念头。电梯停下,她被男人扣在脑后的那股力量带出电梯,脚步停在门口,她鬼使神差般的突然问,“那如果两年之后我还是长不大呢?”

    季遇白正欲输密码的手顿在了半空,像是被这句话牵住了,动弹不得。他低头,眸色极深的看向她,似在审视,似在思考,沈木兮毫不躲避,目光笔直的与他对视,她眼底的情绪很迫切,是在试探着什么。

    他看着她,淡淡的开口,“长不大就长不大吧,没什么关系。”

    他目光渐渐淡了,恢复如常,转过头,输入密码,开口。

    她还想问什么,男人已经低头换好拖鞋,拎过行李箱进了门,很明显的,并不想继续这个问题。

    她低下头,看客厅的顶灯骤时点亮,丝丝光线从上而下落了下来,地板洒了一层白茫茫的光,忽然就有些炫目,要不然眼睛怎么会酸了呢。

    男人往卧室走了一半的脚步忽然顿住,她还在愣神,就听季遇白低声叫她,声音有些奇怪,“木兮,去找车钥匙,软软生病了。”

    她怔了怔,一时没反应过来,再随着男人大步走向落地窗的方向看过去,这才发现,软软虚弱的趴在矮几旁那块烟灰色的羊毛毯上,眼睛半阖着,滴溜溜的眼珠不再黑亮,毛发黏湿在了一起,很狼狈,它嘴边都是浅褐色的呕吐物,晕染在地毯上很大一片,不知是这样持续了多久。

    她吓坏了,身子一僵,倒吸一口冷气,手心捂住嘴巴,立马小跑了过去。

    她蹲下去,正看到软软的四肢轻轻一抽搐,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像是等了他们许久,坚持了许久,这会终于没了力气一样。

    她眼睛立马就湿了,本就皱成一团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刀。

    “应该是肠胃炎,”季遇白站起身,手垂到她头上揉了揉,催促,“快,去找车钥匙,我们去医院。”

    “嗯嗯,”沈木兮自然分得清重点,她腾地站起身,胡乱的抹了把眼角,冲到季遇白卧室,钥匙是她上周用完车之后亲手放到他卧室床头柜抽屉的,所以现在很快就找了出来。

    再回到客厅,季遇白已经用一块对折好的浴巾把软软包裹了进去,她跑过去接那一团,把钥匙给他,“我来抱,你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