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声音硬邦邦的,还有些咄咄逼人的强势,“你是要把我送走吗?”

    说话间,眼睛无意识就潮了。

    季遇白暗松一口气,勾起唇角,立马就笑了,屈指轻弹她的额头,“送哪去?利息你还完了?”

    旁边女人怀里的小孩不知是被吵醒了还是饿了,忽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在这逼仄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刺耳。

    两人谁都没动,像是都没听到似的,一个垂眸,一个抬眼,深深的望着彼此,视线相依又纠缠,他们表情相同,平定而浅淡,其实,却又心情各异。

    电梯在一楼停下,女人喃喃的哄着孩子走出电梯,季遇白抬手扶住她的后脑勺,打断了两人越发灼热的对望,边带着小姑娘往外走边解释,“谁说音乐就一定要出国学了?中国还能没个好的音乐学院了?小脑袋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我哪里都不去,”沈木兮固执的绷着小脸,严肃的不得了,“我就要做律师。”

    “好,”季遇白妥协,看她一眼,低低的笑了,“做最会唱歌的律师,木兮,前途无量。”

    季遇白移开视线看向前面,本以为这个问题已经跳过去了,领着人转了弯,往花园的方向走,小姑娘却忽然又蹦出来一句,“四年之后,我要去蓝衫资本应聘。”

    季遇白脚步顿了一下,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动弹不得,扶在她脑后的那只手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被什么困住了,大概是心底的那面墙吧,是铜,是铁,摧不毁,也翻不过去,把他困得死死的。

    不知道为什么,“蓝衫”两个字从小姑娘口中念出来,像是变成了一根刺,尖锐的,冰凉的,猝不及防的扎进了身体,一个洞,就足够他痛到窒息。讽刺,讥笑,他无处遁形,也逃脱不掉。

    一路都扶在她脑后的那只手轻飘飘的垂了下来,像是迟暮的老人般,沧桑,无力。有风从指缝吹过,空荡荡的,还很凉。

    他微微蜷了蜷,放进了口袋里。

    冬天大概是真的来了,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冷呢,他这样想。

    小姑娘还在有些慌乱的抬眼盯着他,一脸的不知所措。

    他垂眸,很寻常的笑了一下,“有能力就去,我可不给你走后门。”

    沈木兮松了口气,抿唇一笑,很乖巧的说,“等我以后保护你哦。”

    她多希望他记得,那次他问她,为什么要改学法学,她说,她想保护所有她爱的人。

    可事实上,男人听到这句话后并未做出任何回应,他淡淡别开眼,下巴点了点前面的一小片湖潭,“从那里开始,准备好了吗?”

    她没什么好失落的,视线望过去,点了点头,“准备好了,你跑慢一点,等等我。”

    ……

    半个小时的晨跑结束,沈木兮本还想着睡个回笼觉的念头已经被自己秒成渣。

    她擦了擦额头的薄汗,小口小口的撑着膝盖喘着气,整个人都变的亢奋的不得了。

    季遇白呼吸如常,看了她两眼,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