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翔其实是被这帮人生拉硬拽带过来的。

    前几天也就在校联运动会上冒了个头,之后回家躺了几天没出门,此时的精气神儿看起来要比那时候好,也不再穿得一身黑。

    纯棉的白色卫衣搭着条灰色长裤,整个人看着高挑清爽又干净。只是眉梢浸着夜色显得凉凉的,不太好说话。

    察觉到男生身上的寒气,张鸣远立马滚开,用手拍了拍塑料椅,“季少爷您请。”

    季翔这才含着一丝吊儿郎当的笑意骂了句:“滚。”

    一侧头,正好对上安越直白又坦然的视线。

    季翔微微扬眉,似乎这才看到她坐在自己身旁。

    张鸣远看这两人对上眼了,立马嗷嗷叫:“老季你干嘛呢,一直盯着人家看。”

    季翔乐了,也不算是避开视线,而是刚刚打了个电话回来有点儿口渴,倒了杯温开水给自己,慢条斯理地开口:“说什么呢,你没看见是人自己在看我?”

    “人是有点脸盲,你他妈少自恋。”隔着两个人的距离,张鸣远还伸着脖子特热情地帮忙介绍,“安越妹妹你别理他,他叫季翔,季节的季,吃翔的翔。名字虽然脏了点儿,但人长得干净。介绍一遍就够了,不用特意记住。”

    “你脸盲?”季翔像是习惯了被张鸣远这么介绍,倒是没在意他说的那些,反倒是抓了另外一个点儿问。

    上次见他的时候戴着一顶鸭舌帽,人又高,隔着安全距离只知道这人五官长得不错,皮肤又好。

    这会儿两把塑料椅挨在一起,男生说话时微微侧过身子压向她这边,距离拉近不少。安越清清楚楚地看到这人的眼珠是真的黑,又黑又亮,眼皮薄薄的,眼尾勾着眼线往上扬着,英俊中平添了几分狐狸似的媚气。眼角还有颗颜色很淡的泪痣,不凑近看都看不出来。

    问的时候,他还捏着塑料杯喝了口水,吞咽时喉结滑动,锋利地凸起两颗。

    安越莫名地跟着有点儿口干,茫然地点头,又说:“不算吧。只是人和名字很难对上,记得没其他人那么牢。”

    什么脸盲症,也都是沈梨胡说。她这毛病还没严重到真成一种病的程度,普通人要记住一个人都需要见上好几次,记忆力好到对每个人都过目不忘的人少之又少。

    “哦。”季翔嗓音淡淡,似笑非笑,“我还以为说不用赔衣服了,你就把我忘了呢。”

    “那倒不至于。”安越也不示弱,语气温温和和地反击,“我还比较担心,是因为我弄脏了你衣服,所以你都不愿意加我微信。”

    这两人暗搓搓地一来一回,夹枪带棒的连带有“傻白甜”外号的刘皓都听出了不对劲。

    张鸣远当下就扯着嗓子吼:“怎么回事啊老季,漂亮妹妹加你微信你都没同意?我靠你真是狗啊。”

    转头又安慰安越,“没事,他不加我加。”说着就开始掏自己的手机。

    季翔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笑骂着的强调都透着一丝散漫劲儿:“有你什么事儿。”

    安越倒了今晚的第三杯酒,打着商量的语气:“那咱们一笑泯恩仇?”

    季翔这才又扭过头来看她,眼神和她对视,那透亮的黑眼珠中带着一丝探究,从上往下视线滑到她葱白的手指以及捏在手中的那杯酒。

    啤酒颜色在灯光下是透亮的金褐色,冰镇过还冒着点儿寒气,透明水珠从杯身溢出来,沾在女孩的指尖,然后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