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邓绍良很快就明白过来了,他不由勃然大怒:“武红船是谁给你出的主意?让我退往撕州!”

    他开始还没有想明白,现在现在仔细一想,已经发现武红船这是让他往火坑里跳。

    北面是杭嘉湖三府,是他这个浙江提督的该管区域,全天下都可以说得上的好地方,而这边的严州与撕州府却不一样,这两个府是浙江最穷的地方之一。

    自己不管富得流油的杭嘉湖,却要退到撕州去,甚至连严州府都不设防,这绝对是往火坑里跳了!

    这武红船既然被称为浙中名将,这点道理总是会懂的吧?他就直接抓住武红船的衣领,大声问道:“你说,是谁给你出的主意!”

    只是武红船也不糊涂,他当即说道:“邓军门,你还想要衣锦还乡的话,还麻烦放升”

    邓绍良听到武红船这句话,登时就是心中雪亮雪亮了,这不是武红船的意思,是某个湖南军事集团的意见,那么让自己退到撕州府这个选择就可想而知了。

    没错就是撕州席

    撕州府刚好在江西与浙江的边境上,自己退到撕州府的话,那么湘军进军浙江就有跳板了,他当即问道:“是……”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曾涤生的意思?”

    武红船这段时间巳经同江西方面搭上线了:“邓军门想要白日衣锦的话,还是退撕州的好,湖南官民都掂记着邓军门当年死守长沙的殊勋了,”

    这是邓绍良极得意的一件事,咸丰二年,太平军猛攻长沙,当时太平军至多不过五万,而长沙城内城外兵勇合计十余万,但是长沙城却依然是危如累卵,几次差点都被太平军攻破了。

    其中最危险的一次就是太平军采用地道与爆破相结合的方法,轰破了一段长沙城墙,已经直接冲上城来了,那时候的邓绍良一马当先,当即接连斩杀十余名太平军,力挽狂澜,终于率队把太平军赶下去了。

    这是湖南人极掂记的一件事,而邓绍良自己也是湖南人,对这件事津津乐道,一听到武红船提到这件事,他脸上都多了几丝笑容:“曾涤生能记得我当年守长沙的事,难得难得!”

    他是湖南人,虽然在江南大营与浙江统带兵队,但是和湘军这个湖南人组成的集团天生就有着切不断的乡情与纽带,他当即亲切地拉着武红船的手问道:“江西那边是怎么一个意思?只要老乡肯帮忙,我可以退到撕州去,”

    邓绍良看起来是做出了很大的牺牲,他不去杭嘉湖而转向撕州,那是放弃一块极富庶的地盘去照应自己的老乡,而武红船也告诉他:“曾侍郎的意思是,尽早援浙,只要中枢下了意旨,就立即统兵从常山入浙!”

    邓绍良当初宽心许多,从现在的战场形势来看,浙江省的局面不是他这一支几千人的部队能挽回来的,柳绝户已成气侯,即便是张国梁亲来,也未必能把红贼镇压下去。

    换句话说,这股红贼已经成长为心腹大患,绝不是江南大营或江北大营的力量所能镇压下去的,而现在大清朝所能仰仗的部队,除了僧王、胜保的马队步队以及临淮军之外,就只有湘军堪用。

    而湘军既据江西,对于浙江这么一块富庶已极的地盘,那也是垂涎已久,曾国藩曾派人到浙江借饷,结果书信中一句“平素挥金如土”惹怒了王有龄,双方原本就不稳定的关系当即破裂。

    而现在湘军已经准备联合邓绍良来挖何桂清的墙脚,邓绍良甚至明白了曾国藩让他退往衙州的用意,除了作为湘军进军浙江的跳板之外,尚还有一点,那就是拆何桂清的墙脚。

    没错,历史上这两个集团在浙江地盘的争夺上就是相互拆墙脚,不但见死不救,而且还在背后捅上致命的一刀,现在何桂清已经是尽失温台金处宁绍六府,邓绍良再退往撕州,那边他手上确确实实就没有什么可用之兵了。

    在这种情况下,何桂清想不倒台都不行,因此邓绍良当即又问道:“没有中枢意旨,也应当尽早入浙,柳绝户已成气侯,如若再做拖延,恐成大患,”

    “那也要邓军门早点退到衢州府去,只要何桂清何中丞倒台了,”武红船把话挑明了:“湘军什么时候都可以入浙,”

    邓绍良很无奈地应了一声。

    他是浙江提督,是何桂清的下属,理应北去杭嘉,助何桂清一臂之力,但是现在湘军集团向他招手,他又有些意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