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很热烈,透过窗纸泻进一片明晃晃的光,将室内的凉气驱散不少。

    顾将军低头执着她的手,似乎正认真地等着她的回复。窗纸上树叶的影子喧嚣着,在他的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跃动的光。

    “这……是从前不小心划伤留下来的。”

    叶棠撇过头不去看他,蜷起手指,想尽快把手抽回去,顾将军却没立刻放开。

    “……等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盒药膏来,打开盒盖挑了些,为她涂抹在那处疤痕上。

    “周大夫开的,祛疤很有效。”

    他的指尖微凉,轻轻掂住她的手指,力道适度又极有分寸。药膏被均匀地按揉在伤痕处,有些清凉又有些痒,溢出丝丝缕缕的药香。

    顾将军凑得有些近,吐息似有若无地掠过她的指尖,叶棠一开始还能注视着他涂药,后来再也撑不住,只能红着脸低下头去。

    她好像终于能够理解,为什么之前给顾将军上药时,他总是习惯性地把头撇向里侧,从来也不朝着她了。

    想开口道谢,却发觉要向他道谢的次数已经记不清有多少,顾将军对她的关照,怎是一句谢谢能够道得尽的,干脆便没说了。

    春风轻抚树梢,带进满室晚春落花的馨香,顾将军没再追问下去,叶棠悄悄舒了口气。

    那么丢人的过往,还是别说了罢。

    “王爷,到了。”

    小厮驾着马车抵达宁王府,如往常般伺候在一旁,却见宁王狼狈地捂着断作两截的衣摆,一摇一晃地下了马车。尽管他拼命地去捂,还是难以避免地露出里面白花花的底裤。

    以往他见到的王爷,总是气宇轩昂、高贵威严,也不知宁王在顾将军的宅邸做了什么才会成了这副样子。

    小厮憋了又憋,最后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他一笑,几个跟着伺候宁王的仆从也纷纷笑起来。

    “谁再敢发出声音,一律死罪论处!”

    宁王急急提着衣摆冲进寝殿,他今日特意穿了最昂贵的云锦金纹大袍,却被毁成了这样,直把他气得浑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涌,差点一头昏过去。

    不仅如此,他胳膊上、脖子和脸上还被乌鸦啄了很多口,那乌鸦不知怎的如此厉害,每啄一口就留下一个血洞,又疼又痒。宁王唤来人替他上了药,折腾很久才终于消停下来。

    桌上摆着凉茶,宁王喝了几杯,才刚平息一些,又想起了叶云斐的事情,好不容易退去的怒火又再度冲上脑门。

    “白夫人的婢女和仆从都抓起来了吗?”

    那名小厮吞吞吐吐,似乎很是为难,“回禀王爷,本来都抓起来了,结果……少爷又把他们都放了。”

    “岂有此理!”

    好一个叶云斐!谁给他这么大胆子,竟敢和他老子作对了?看来若不把他教训一顿,这小子便不知道天高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