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吕开妍怀了彧哥儿起,一家子就不再天天一起吃饭了。早上基本上是各吃各的,然后各自去干各自的事情。只有到了晚上,才是一家子凑在一起的时间。

    不过到了彧哥儿出生,这个惯例也不得不打破了,因为婴儿的时间和大人的没办法同步。你要吃饭的时候他在睡觉,你要睡觉的时候他又饿了,你要上班的时候他还在睡,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的生物。高媛这样不出门的还好,叔侄俩就不得不各吃各的。柴文道既然在屋里吃,吕开妍就得去陪着。一家子的晚饭就和早饭一样分成了几处,只有在节假日或者发生什么大事时,一家子才聚在一起吃顿热热闹闹的饭。

    今天晚上大家便都心照不宣地凑在了一起,连吕开妍那个按说不得闲的都不例外。高媛见他们都过来陪自己吃饭,就知道他们还在担心自己心情不好,心里颇觉欣慰,连带着对柴雨晴的那点儿迁怒也烟消云散了。

    她又不是那眼皮子只看到鼻子尖底下一点儿的,跟个小姑娘计较什么啊?人家也没做错过什么,是她自己想不开罢了。

    她就随着孩子们的心意,开开心心地吃了晚饭,饭后一起散步消食的时候对吕开妍道:“明天吃过早饭,你带晴姐儿过来我看看。既然都到咱们家来了,就好好养着吧。”

    众人大喜,连什么都不懂的敏哥儿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好奇地仰起头来。吕开妍见他仰着个大脑袋使劲往上看,害怕他倒仰过去,便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敏哥儿立刻冲着高媛伸出小手,身子也长长地探过去,吓得高媛赶紧把他抱过去了:“你个淘气的,摔了怎么办?”

    敏哥儿笑嘻嘻地把头放在了祖母肩上,冲着后面的哥哥做鬼脸,得意极了。

    彧哥儿很羡慕,但仍然装着一副老成的样子道:“弟弟快下来,累着祖母了。”敏哥儿就溜了下来,跑到哥哥身边把他拉到祖母这里,很大方地分了祖母的一只手给他。

    大人们都停下脚步,笑着看他们小哥俩表演兄友弟恭。高媛高兴极了,一手一个牵着小手,孩子的笑容与依赖,是世间最治愈的良药。

    高媛脸上的笑容还未褪去,对吕开妍道:“该置办的都给她置办齐了,银子要是不够我这里有。”

    吕开妍急忙道:“哪里要娘贴补银子?这些年娘贴补我们的可太多了,不过是个小姑娘,也没多少东西,我都给她置办好了,只等着量了身子裁衣做鞋了,快得很。”

    柴文道也笑道:“娘把体己银子自己留着吧,咱们家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了。”

    高媛点头:“没错,这个我信。”说着便志得意满起来,“想想你们这么大的时候,连口鸡蛋都得算计着吃,那时候哪里能想到如今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叔侄俩急忙大拍马屁:“都是我娘厉害!”

    吕开妍和寿康公主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高媛也忍不住笑了:“放心吧,我没那么小心眼儿。小大师都说了,多做善事运气好,我就当做善事了。血缘毕竟在这儿摆着,那边也都没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她的心结解开,笼罩在一家子心头的乌云顿时消散,重新其乐融融起来。柴伐北趁机提出他要连柴雨晴一起教了的事情,高媛无可无不可。

    柴文道便问道:“你今日去那边,看着情形如何?”

    柴伐北摇头:“一团糟,不提了。”转头问高媛:“娘,我能让直哥儿到咱们家来吗?”

    高媛先问:“你看着,他对咱们可有怨怼?”

    柴伐北道:“如今看着倒是没有,张家那边的下人这几年也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他基本上长在前院,就连晴姐儿的院子也是紧挨着前院的,想来也是不胜其扰。”

    “那就好,你们毕竟是兄弟,你又是做大哥的,那边实在是没有什么亲戚了,也就是咱们这边还能有你们俩可以亲近,随便你们吧。”既然放下,那就彻底放到底,接受一个孩子和接受两个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更何况直哥儿就算是来了,也不会常到后院里来。

    柴伐北没想到她真的就这么放下了,到底还是又观察了两天,见她待柴雨晴挺和蔼,还给了礼物,这才放心地去跟柴文远说,高媛同意柴友直到他那里读书了。

    柴文远对高媛的人品是信得过的,对长子的学问更是信得过,回家和柴友直商量了之后,干脆把家里的先生辞退,给他安排了车马,每日早出晚归地去公主府上课。

    柴伐北就这样在家里当了教书匠,学生身份不一,所学的内容自然也不一样。首当其冲的是自己的亲媳妇儿,这个是要以书法和绘画为主的,方便不时握个小手培养夫妻感情;其次便是柴友直,这个不用科举,也是十二岁的少年了,授课内容便以人情世故为主,免得将来守不住家业,还得给他加上习武课;排在第三的是柴雨晴,这个可以和寿康公主归到一起,绘画不着急,先把那笔字练好了再说;最后才是彧哥儿,却也是柴伐北最看重的一个。这个虽然年纪小,可将来是要走科举的路子的,一丝一毫都不能马虎,算起来居然还是在他身上消耗精力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