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燕然又想起习练玄夜伏魔功时所受种种苦难,其残酷痛楚,常人纵情想象,亦难以企及。这周瀚海虽非他兄长,但既然两人同病相怜,归燕然触景生情,自也对他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韩霏见归燕然神情忽喜忽忧,问道:“魔神,您有何旨意?可否告知奴婢?奴婢绝不敢有违。”

    归燕然叹道:“你还是莫叫我魔神啦,我并非玄夜,将来若真有玄夜现身,你又会‘伪神,伪神’的叫个不停。”

    韩霏大惊失色,似乎归燕然随口一句抱怨,便是灭顶之灾。她拉住归燕然胳膊,纤臂发抖,嚷道:“魔神可是见我对周瀚海不大恭敬,心生不满么?魔神明鉴,那周瀚海虽骗我过门,但对我不忠,当着我的面追求旁的女子,我怎能不生怨恨?如今魔神你救我性命,对我这般深情厚谊,我若再生出亵渎之心,天理不容,死后堕入永夜地狱,被魔影撕咬,万世不得超生。”

    归燕然忙道:“也不必说的这般狠,你只要平平常常待我就成,莫要让旁人瞧出我我的身份。”

    韩霏喜道:“魔神智计非凡,可是有人所难测的目的,故而不想败露尊名么?好极啦,好极啦,我韩霏定然守口如瓶,不让任何教外之人得知。”

    归燕然踌躇道:“最好那个最好谁都莫令知晓。”他最怕麻烦上身,烦扰钻心,想要以玄夜身份震慑韩霏,令她胆战心惊,俯首听命,但生性太过温和,一句号令传下,说得和哀求讨饶一般。

    韩霏瞧出这位魔神谦逊有礼,举止敦厚,心中更喜。畏惧渐去,爱意渐浓,大着胆子在归燕然唇上亲吻,热情激烈。真如新婚夫妇一般。归燕然惨叫道:“姑娘,你再这般这般惹我,我可要跳崖啦。”

    韩霏嘻嘻娇笑,脑袋在归燕然身上轻蹭,语气旖旎婉转。发自肺腑,说道:“魔神,我心意已决,这辈子就追随着魔神你啦。周瀚海那骗徒,我是决计不会让他碰我身子了。我生平最大心愿,便是以清白之躯,承欢于魔神。魔神如不嫌弃奴婢丑陋,不如不如今夜便与奴婢欢好缠绵如何?”

    说着她解开衣衫,露出滚圆酥胸,皎月之下。她身上肌肤洁白明亮,面如海棠羞红,身上香味儿氤氲,浓郁勾魂,归燕然只觉眼前一片模糊,急忙出手,点上韩霏麻穴。韩霏“哎呦”一声,嗔道:“魔神哥哥不喜我大胆主动,想要奴婢乖觉些么?一切如魔神所愿”她已知归燕然并非强横霸道之徒,便当他如知心爱侣。邻家知己一般,说话之际,已不再顾虑重重。

    归燕然道:“不可如此,在下练得是纯阳童子功。一旦破戒,功力大打折扣。姑娘还是去找找周瀚海,与他再续前缘,安心度日吧。”

    韩霏怒道:“不成!奴家岂是三心二意之人?既然认了正主,如何再能让那狼心狗肺之人糟践身子?你让我回去找他,便是葬送奴家一生。奴家宁死不从!”

    归燕然见她要死要活,瞠目结舌,劝了许久,徒劳无功。他这魔神当得实在窝囊,韩霏只要撒撒娇,撅撅嘴,他便半点反驳不得,如此僵持许久,他叹道:“既然如此,那也由得你了。我先送你去找韩琼老爷子,全听他的安排吧。”

    此时月隐光沉,正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候,归燕然张开双目,眼现绿光,横抱韩霏,腾空而起,飞驰而去,韩霏喊道:“破夜神眼!叶舞蝶步!魔神,你安然降临,神通广大至极!对了,魔神,你化身之名,可是叫归燕然?”

    归燕然惨声道:“好啦,好啦,莫要再提!我下次再出手救人,这面具是万万不能摘下了。”

    两人回到酒楼,周瀚海兀自沉睡不醒,韩霏走到韩琼房门,叩着纸窗,三轻三重,复又快慢交错,显是暗号。韩琼哆嗦着打开房门,低声对韩霏道:“你这孩儿!胡乱叩些什么?哪有新化身使者降临?”

    韩霏朝归燕然一指,笑容灿烂,眸现光辉,韩琼退开半步,愕然道:“孩儿,你胡说些什么?我知道瀚海对你凉薄,但他毕竟乃神功加身之人,咱们不可背弃于他。”

    韩霏道:“是真的,爹!”她刺破自己手指,又朝归燕然走来,归燕然急忙摆手道:“免了,免了!”韩霏道:“魔神,你不让我采血,我便割破手腕自尽!”

    归燕然性子纯良,登时没了主意,只得让她轻轻划破指尖,她在归燕然手指上轻轻吮吸,舌头搅动,心疼的无以复加。随即她将两者鲜血相融,金光千缕,照亮方寸之地。

    只听扑通一声,韩琼跪倒在地,泪眼朦胧,低声哭泣,他比韩霏尚自虔诚许多,见了这等异象,只觉一颗心都要欢喜的飞出去了。

    归燕然再也忍耐不住,咬牙瞪眼,装出威风模样,说道:“不许跪拜,不许乱喊,给我老老实实的,若道破我身份,坏我大事,我定不轻饶!”他一生从未说出过这等狠话,此时破例发威,心中其实惊惧万分。

    韩琼不知归燕然虚张声势,韩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两人道:“是!”站直身子,但脸上笑容却散之不去。

    归燕然又道:“你们自家之事,我也不来过问,但我不喜旁人追随侍奉,你们父女还请自便。”

    韩琼道:“自然听尊主吩咐。不过有件大事,还望尊主知晓,我韩琼虽此刻看来势单力孤,但其实我这些年在太原暗中培植教众,训练精兵,为了光复我玄夜魔神教,只要我传下号令,随时能调动两百教徒,齐聚一堂,各个儿身手精强,配合严密,不逊蒙古精兵,供尊主驱使。尊主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只需知会一声,肝脑涂地,在所不辞。此事除了我父女二人,以及一位接应的老兄弟之外,唯有魔神你能够得知。”

    他这人有些死板,虽然手握雄厚势力,但却不想为自己私事而调兵,更不想劳师动众,让仇人有了提防,反而孤身回到长沙,自行寻仇,即便周瀚海不出手相助,他也有法子暗杀仇敌,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