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意再回太医院找温玥,已然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见他已然换了一袭干净官服,她才松了口气,满脸歉疚地上前同他道:“师兄,对不住了,我也没想到他会如此,你大人大量,莫要同他一般见识才好。”

    温玥笑笑,“不过是磕了一下罢了,我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你同那位殿下是如何认识的,看他那般模样,倒像是极不愿意旁人同你往来的。”

    “这个说来话长,待我日后得了空闲,再同你说。”

    姒意说着,忙趁人不备,将他拉倒一侧的药柜处,低声问道:“你方才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温玥收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变得颇为凝重,“那日夜宴西夜舞姬所中之毒,极有可能是南昭所有,我昨日翻阅了许多典籍,才知原来南昭以豢养毒物为盛。尤其是几大家族,用毒最甚。且他们所制之毒,往往是从百余种珍稀毒物身上所得,且都各不相同,又互不知其解法,不过,唯一相同的便是毒性狠辣,又难察觉。”

    他话音一落,姒意不由皱眉,“你的意思是阿爹曾经中的奇毒和这一次两个舞姬中的毒,甚至是上次太子在迷林深处遇到的那怪蛇,极有可能都是来自南昭?!”

    温玥郑重点头,“你仔细想想,一个皇后身边的宫女,又是从何处得来的烈性毒药?若当真是皇后所谋,又怎会任太子殿下陷入那般危险境地,又怎会任用自己身边的宫女去做这事?”

    话到此处,姒意好似醍醐灌顶一般,脑中一团乱的东西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喃喃道:“太子殿下……太子……”

    “太子如何?又为难你了么?”温玥听她突然提起宗政宣,不解地问道。

    “这倒是不曾,不过是突然想明白一些事。”姒意顿了顿,眸中却是一亮,“对了师兄,那自杀的宫女是个孤女么?她没什么家人么?”

    “听闻身世有些可怜,幼时一直与姐姐相依为命,后来她姐姐为了将她送进宫中,卖身青楼了。”

    温玥提及此,语气难免有些惋惜,“都是可怜人,那般烟花柳巷,若非不得已……”

    他话音未落,姒意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师兄,我们今晚就去青楼。”

    “……”

    姒意差不多散尽了这个月的月俸,旁敲侧击的打听,最终才从一个平日里与菲儿关系还算不错的宫女口中打听到菲儿的姐姐所在的妓院和如今的诨名。

    今夜孤星冷月,即便是皇城最繁华的朱雀街也是门庭冷然,百姓往来稀疏。可唯有第三条街巷往南的那条街市热闹非凡,只因这是皇城中有名的勾栏花街,又有些赌坊戏院夹杂其中,所以每到夜晚,这一整条路便亮如白昼,人声鼎沸。

    姒意不由感叹,原来从古到今,娱乐场所都是这么受欢迎的。这放现代,不就是夜总会么?唯一的区别不过是这是封建社会,所以这里也只能勉强称作‘男人的天堂’了吧。

    姒意本就性子散漫洒脱,如今换了一身男装到了这里,更是游刃有余,手中折扇一甩,便大摇大摆地往前走,不过她身边的温玥倒是自小便被一身‘孔孟之礼’约束着,一脸为难,好好一个谦谦公子,如今连走路都要时不时地挡脸,生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师兄,自然一点,你我虽是来找人的,可也要做出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你怎的和做贼似的?”姒意扯了下他的衣角,低声提醒,“放松。”

    温玥尴尬地咳了一声,这才正色同她道:“阿意,我……我不该答应你的,这不是女子该来的地方,若是你当真有个什么,我又如何对得起师父对我的托付,非礼勿视,非礼勿听。我们还是走吧。”他说着,便要拉着姒意离开,姒意忙又拽回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道:“师兄!事急从权,大丈夫何据小节?你若当真不想去,我自己去……”

    “不可,你一个女子,我如何能放心?”他急急开口。

    姒意满脸无奈,“那快走吧,再磨蹭片刻,人家要关门了。”

    温玥满脸窘迫,才又硬着头皮点点头。

    两人刚到了天香楼门口,老鸨便热络地招呼,“诶呦,两位公子面生啊,第一次来吧。”她说着,几个姑娘便一齐上前招呼,温玥左躲右闪,脸色窘迫难看,倒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似的。

    姒意笑着揽过其中一个姑娘,回身朝他眨眨眼,同那满脸疑惑地老鸨道:“我哥哥头回来,就这性子,莫要去纠缠他啦,来,缠着我吧,大爷我平日里左拥右抱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