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在陈家庭院里守着的,除了一个稍微能说上话的陈然,其他也都是最普通的人。

    那院子里现在跪了一地的人,有老幼,有妇孺,还有青壮年和小孩,呼啦啦几乎跪满了整个庭院。

    “求您了,陈先生,您救救我们

    ,我们不想死!”

    “求求您了,救救我们吧,您神通广大,您是活神仙啊,您不能不管我们啊!”

    “我们给您磕头了,陈先生,您要为我们作主啊,您一定要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那些痛哭流涕的哀求声在偌大的陈家宅院里格外刺耳,也格外悲痛。

    陈然今年才二十七,但此刻他的面目已如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他手里还拿着抹布,显然在这些人涌进来之前,他正带领着还活着的陈家人打扫卫生。

    那看不清泸海的两天过去,一直笼罩在凤羽上空的那股邪恶力量就骤然一轻,普通人感觉还不明显,但对这些已在修炼途中前行一段路的修道者而言,那感觉却无比清晰。

    但空气里那种怨毒而疯狂的气息却还未停止,依然时刻浸透着人类的心。

    陈然面上无表情,对于跪在他面前的这些人也没生出什么同情的心思来,说到底,也都是在那段时间里犯过罪的人,谁又能干净多少。

    但他心里并不好受,因为他现在不是不想庇护他们,而是做不到。

    他说:“你们起来吧,陈家……做不了这个主,也救不了你们。”

    那跪在组前面的是个干巴巴的瘦老头,脸颊都凹陷下去,下巴上有凌乱的一小撮胡子,闻言立马大放悲声,哭道:“陈先生啊,你不能见死不救啊,陈家是咱们凤羽的保护神,现在这世道,我们只有靠着你们才能活啊,你不能不给我们活路啊。”

    “……呜呜呜……陈先生,我儿子才八岁,他才那么小,你救救他吧……”

    “……您再不管,凤羽城里的人都要死绝了……”

    陈然看着底下那些哭嚎的人,攥紧了手中的抹布,淡淡道:“陈家是什么样子你们也都看见了,我们帮不了你们……这是所有人的灾难。”

    那老人蓦然抬头,翻脸就骂道:“你不是还在吗?你们是修道的,有本事的,你们还有这么多人,为什么不保护我们?你们就是拍死!自私!”

    人性里的自私再一次显露无疑,求而不得,于是愤而怒骂,比谁都凶狠。

    一人带头,便又有树人群起而攻之。

    就连平时冷静的那些人也忽而暴怒,愤愤站起来指责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们明明有能力,却一直见死不救,你出去看看,陈先生,你出去看看,凤羽城里已经没几个活人了!”

    “不止是凤羽,再过去点的浔阳、溧阳、沧州、廊坊……你去看一眼,看看那里面的尸骨堆积的有多高!”

    “说什么清理垃圾……他们在杀人啊,那都是人命啊,你去看看!”

    “……辰川不是陈家的吗?你们怎么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