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梅寄北,声音沉得像灌了铅似的:“我不久前才听到,蒋黎亲口说,拿城口阵法里的阴兵去祭归墟里的东西。”

    “哈!”梅寄北讥讽地笑起来:“他当然要这么说,因为赵悔不仅想当一城之主,还想把边上其他城隍的领地收复过来,自立为王,对抗十八狱里的府君。”

    “他要想成王,当然需要民心,自己城里的鬼民洗完脑后,再唆使它们去周边的领地洗脑,顺便挑起两城边界的暴乱,一点点攻克周边领地。可如果自家城里的鬼民要是死完了,他还当得了这个王么?他当然当不了。”

    梅寄北笑意深沉的看着江复庭:“这样一来,和长生派的合作不仅给不了赵悔半点好处,还会折损自己的心血,别说不愿意去和长生派继续心甘情愿的合作下去,搞不好他反手就是一个举报泼脏水,顺手将长生派在地府里二十来年的部署全都拔了。”

    “所以你偷听到的内容,当然半真半假。”

    江复庭提心吊胆的心沉得厉害。

    原本他觉得长生派只有半成的概率得手,现在至少在他心目中上升到了六七成。

    拿全城的鬼魂祭奠的怪物,那怪物到底有多恐怖,多强大,已经不是他所能想象的了,而且范从文既然狠得下心,直接拿一座城开刀,那他一定是对自己此举势在必得,不然也不可能草率做出这么可怕的决定。

    他攥紧拳头:“归墟里封着的到底是什么?”

    梅寄北沉默地盯着他,原本因为对蒋黎心生怨念的视线,忽然复杂起来,一时间各种责任和重担全都揉碎在一起,变得包罗万象。

    “众神最污秽的邪念。”他一字一顿道。

    简单的几个字好似凝聚了这世上所有的负面,一下子闷在了江复庭的心口。

    他微蹙着眉头,想起了往日在白唐面前提及神时,对方含糊其辞否认的模样:“所以以前是有神的?”

    “对。”梅寄北一时有些出神:“据说是在二十年前。众神犯了大错,身死道消,神识俱散,却没想到将邪念留下了。”

    “阴间的归墟,本就含纳了世间所有脏污邪魔之灵,怨气,鬼气,恶气,邪气,戾气皆于此,相安共存了亿万年。只是神的邪念太过强大,化成恶灵,它并不满足于自身,开始吞噬归墟内的其他恶灵,不断强大自己。”

    他郑重地看着江复庭:“那东西本身就来源于神的一部分,一旦它吞完,这世界生灵涂炭是早晚的事。只是在它早期出现成型端倪的时候,就被一个叫白唐的半神压住了。”

    江复庭有些吃力的消化着他说的话,这些东西在白唐给自己的书上没有看到过,也没在白唐的嘴里听到过。

    他从以前就有所察觉,白唐似乎总会在某一方面的事情上,有意瞒着他。

    只是他一直觉得,每个人都有属于各自的事情,有属于自己的空间,兴许这些东西无足轻重,而且又离自己很遥远。

    没错,是离自己很远,却和白唐息息相关。

    江复庭压下心中的那口闷气:“你们上清派既然有所行动,是否有了什么比较好的处理对策?”

    梅寄北迟疑了一下,似是在最后斟酌江复庭可信度的问题,最终还是缓缓道:“对策是有,只是算不上好对策。”

    江复庭毫不犹豫地追问:“怎么说?”

    梅寄北面庞

    里的忧虑,仿佛塞满了重重叠叠拨不开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