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生来都只是凡夫俗子,并没有大彻大悟的博爱和宽恕,所图的无非都是快意恩仇,问心无愧,仅此而已。

    他无法给出小钰想要的答案,就好比庄小钰也无法给出他满意的答案一样。

    若是他为了庄小钰,放弃报仇雪恨,便枉为人,对不起手足情深的弟弟和兄长。

    若是他执着于报仇,弄死曾经的仇人,便是对不起庄小钰,将她置于两难的境地。

    他能怎么办?他只能好好隐瞒着,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藏得好好的,不被她知晓半点。

    从他对付庄明言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将庄小钰置于了对立面。

    秦无言默默地凝着她憔悴的面孔,“小钰,若是真的到了那一天,我那些亲人若是要将你置于死地,我会不顾一切保护你的,我会不惜跟他们断绝一切关系,我也愿意跟你远走高飞,无论去哪里......

    可我的亲人,生性良善,我相信,若是他们真的在意我,不会做出令我有半点为难的事。”

    庄小钰:“......”

    庄小钰羞愧的垂下脑袋,她无法左右父兄的言行举止,无法撼动男人追求的那些权势,才会让秦无言三番两次的在地狱的入口处徘徊......

    秦无言见她眼睛都红肿起来了,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后背:“很晚了,睡吧,不要想这些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了。

    你父兄对你好,我也对你好,我确实不应该让你站在天平的两端做这么难的抉择。”

    庄小钰揉了揉眼睛,举起一条胳膊,将上面的疤痕露出来,“阿言,我其实也早已经做过选择了。”

    那条疤痕已经褪去了往日的狰狞和青紫,只剩下一条淡淡的白色的印记。

    不仔细看,甚至都看不出来。

    她的皮肤一向都很好,若不是那段时间心情跌到谷底,每日过得生不如死,也不至于忘了涂祛疤膏,否则,连这一道白色的印记兴许都不会留下。

    秦无言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那道痕迹,将手腕拉到他的唇边,轻轻的吻了几下。

    “这是你趁我遍体鳞伤,无法阻止你的时候,植入子蛊留下的疤痕,对吧。”秦无言嗓音淡淡的,“那个时候,我被打的皮开肉绽,骨头断裂,浑身都是伤,还以为自己要死了,是你让我有了重新振作想要活过来的勇气和动力。”

    他扯开自己的衣衫,露出宽阔的胸口,将身上的疤痕一条条的指给她看:“这一条是不小心跌入猎人的陷阱的时候,被里面的竹签伤到的,这几条是我带着你私奔,被找到的时候,被夏长柯勾住了琵琶骨在地上拖曳的时候弄出来的。

    还有这一片地方的皮肤,全部都是新长出来的......”

    庄小钰听着听着,眼泪无声无息的流了下来,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阿言,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

    “我们俩两情相悦,早已经结为夫妻,不存在谁对不起谁。”

    “我后悔了,若是我一开始就明白你的处境,不那么任性,不用绝食逼着你带我私奔,或许你也不会遭这么大的罪。”

    秦无言没有吭声,只是掀开被褥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