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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9章

    后宫的种种不过是谢怀章的一句话的事,可前朝的问题就需要他这个皇帝陛下来细细斟酌了。

    果然事关皇嗣无小事,第二天的早朝上,大臣们行礼毕,内监传达平身的声音都还没落地,立即就有人上奏以询问宫内的小公子是何人,请皇帝明示。

    问是这么问,但其实德妃等人去过紫宸殿之后,从谢怀章嘴里说出的话已经传遍朝野内外了,原本后宫的消息本不该传的这样容易,可架不住谢怀章有意纵容,放了不少水去。

    他们现在其实已经知道了圆圆的身份,所以重点纠结的就是孩子生母的身份,这件事在外面谈论者甚多,众说纷纭,有人说那女子是燕北军户之女,有人说是在乡野中偶遇陛下的农女,更有心怀恶意者,私底下揣测这个皇子莫不是什么风尘女子生的,这才养到两岁才被接进宫。

    最后的说法其实站不住脚,陛下不好美色人尽皆知,况且以他之前的状况,就算真的与风尘中人有了子嗣,也绝不会因为出身问题就置之不理。所以这种说法也就是在坊间风月之地有人相信,大多数官员都知道这其实只是无稽之谈。

    谢怀章当着所有臣子的面,将之前给“温颜”编的身世大致讲了一遍。

    众臣先是惊讶,接着细细琢磨这些话所代表的含义,还是内阁的大学士之一,也是现任的礼部尚书孔杰率先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这、这么说……您已经跟温夫人结下婚盟,并且已经礼成了?!”

    其实严格意义上讲之前谢怀章是未婚的状态。

    前太子妃郭氏在谢怀章被废去太子之位后,很快就表示了要大义灭亲不与谢怀章“同流合污”的意思,当时谢怀章并没有当场发难,而是顺水推舟的向先帝请了旨,恩准去除他们的夫妻名分,郭氏是当时中宫的亲侄女,先帝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真的同意了,还准她保留太子妃的一切用度和仪仗,简直将谢怀章的脸面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但是谢怀章当时干脆并且看似毫无怨言的态度,也让许多不不了解他的人认为他是有意为之,故意与妻子断绝关系,以保郭氏,他本来就表现的一直重视正妻,那时的做法更是让不少人觉得他是真心爱慕郭氏,还一度有痴情的名声流传。

    可等他登基之后,毫不留情的以协同陈王犯上作乱的罪名褫夺郭氏一切封号及恩赏,并处置了她身边部的宫人,更是将她本人幽禁于冷宫,不得见任何人。众人这才知道,这位年轻的皇帝才不是要保什么妻子,他不过是把怒意强压下去,现在就是在秋后算账罢了。

    其他人也都反应了过来——既然先帝已准他们解除关系,那陛下与那个燕北女子当时就是男未娶女未嫁——侧室当然不算娶,他们已拜了天地,还有当时燕北的几个官员观礼,这可不是就算是已经成亲了么?这么说,这个在之前名不见经传的平民女子就是谢怀章的正妻,于礼法上压了后宫诸妃不止一头——即使她只是个祖祖辈辈都没有出过进士还父母双亡的孤女。

    群臣哗然。

    孔杰察觉到自己的失礼,随即敛下语言中震惊,毕恭毕敬的低下头出列道:“敢问陛下,这件事先帝可曾知情?”

    这年头的婚事都讲究父母之命,若没有这个,即使成了亲,到底显得不是那么名正言顺,容易为人诟病;而要是有了父母之命,那就算只定了婚,尚未礼成,也几乎是板上钉钉,轻易不能更改。

    那个温小姐……或者夫人父母双亡,陛下也幼年丧母,可当时昌平帝尚在,他不仅是君主,还是陛下的生父,至于在礼法上也是他母亲的小郭氏……现在早就不知道是人是鬼了,孔杰就是再迂腐,也不至于没眼色到在陛下面前提她的地步。

    众臣,特别是还抱着想当国丈心思的人都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屏息听着谢怀章的回答。

    谢怀章一顿,紧接着手指在扶手上微微摆动,站在赵继达下首的方同不动声色地点头,随后轻手轻脚地退到了殿后。谢怀章移开视线,面不改色道:“婚姻大事何等重要,朕当初也是依礼而为,传了信件请示过先帝了,先帝的意思是婚事可办,但处于战时情况特殊,示意一切从简,圣旨文书等与战事平息时再行补充,当时先帝的信件还在,若有疑问,可在明日于司礼监查阅。”

    昌平帝与与谢怀章的关系有多恶劣,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以当时的情况,他为了杜绝谢怀章以联姻的方式壮大势力,随手同意他娶一个孤女也说的过去。

    况且连皇帝随手写的字都是绝密,更别说信件了,谢怀章现在同意众人传阅已是格外破例,话都说到这份上,本来心有疑惑的人也不免相信了八分。

    孔杰也在心中点头,随即跪在殿中行了大礼,朗声道:“既然陛下已查明那小公子确是皇室血脉,且已入了宗谱,那请尽快昭告天下,以安万民之心。”

    随后又有其他一直为皇帝长期无嗣的事担忧不已的大臣也纷纷复议,想要尽快将皇子的名分定下来,已绝某些宗室蠢蠢欲动的小心思,也免党争或夺嫡之祸重演。

    其他人见此情景,不管情愿不情愿都明白此事势在必行,也只得随着大流一起跪地请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