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长急匆匆从杂货街转到菜市街一个离冯时夏摊位最近的巷口,偷偷地往那边看去。

    松了一大口气,人还在。

    “阿元,你娘可真厉害,没想到连这野花都卖上价了。你瞧着没,那些个富人家都喜欢你们卖的东西,今日还送来这么金贵的礼。你和豆子以后啊,定要好好读书习字才行啊,等你们读出书来选官了,你娘的日子就好过了哦。”看过早上一**过来这摊位的人,尤其刚刚来的这一位,王氏不由得摸着于元的头感叹起来。

    虽然她知道村里人家没有几户能送娃子去学堂的,可她总觉得女娃肯定会攒钱送娃子去学堂。

    “婶娘,我每天都有写字的。”于元点点头回应。

    “哟,那可了不起,你以后指定是个能读书的。”王氏笑眯眯夸赞了一句接着道,“那个,阿元哪,我可能比你娘都要大一辈,她都要叫我婶子,你也叫我婶娘的话可不差辈了么?以后你还是叫我王婆婆吧?”

    “啊?可是婆婆都是要老人才叫婆婆的啊,婶娘一点也不老呀。”于元歪头不解。

    “啊哟,你这娃子,嘴怎么这么甜呐?行,那你就还喊我婶娘吧。”已经年近五十的王氏被于元的一句话逗乐了,喜得都捂不住嘴,好久没人说过这么哄她的话了啊。

    一瞬间,这几天的坏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于是,她也没再要求于元改称呼了,毕竟他们两家也没正经来往,怎么喊都没关系。

    借着女娃这摊位的关系,还有那些个她教的法子,自己的菜真的卖得比以前快多了。现在有人还价,她也能应付得很自如了,有女娃在旁边,她底气足得很。偶尔有一两个嫌贵不买的,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惜的。

    冯时夏今天的生意也还可以,虽然花和糖块都有人跟着卖了,但她摊上还是没受什么大的影响。她也看过有人提着后边摊位上的油纸包经过她这的,但凡过来问过价的都面色很不好。

    “我就跟你说嘛,东西好不好,我还能骗你不成,我又不拿好处的。后边的那些个啊,都是瞧着哑娘子赚钱才跟风摆的,做的东西可没她这儿的味道好,料也差多了,你没看出来?糖一点舍不得放,花生皮都懒得搓,有的都炒黑了,都跟哑娘子这儿的卖一个价。也就你这样没点心眼的的,别人胡吹两句,说什么保管好吃,还不腻,就傻乎乎掏钱了。你不想吃那样甜的,哑娘子这儿还有花生芝麻和纯芝麻的,糖要少一些,可味道一样不差嘛。”

    “来来来,你过来,哑娘子这儿卖的东西可不是那些个小气的,都是可以先尝味的,你哪怕不喜欢不买,也不要钱。你自己比比看,我骗没骗你?”

    “这就是你说的那哑娘子啊,怎的是这副模样啊?看这穿戴怕不是比我家还好吧,怎的还来摆摊?”

    “哎哟,这就说来话长了,她啊,刚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来人是一高一矮两个女人,高个的她有点印象,第一回卖蘑菇就见过的,矮个的好像第一次见。她看表情大概也能知道俩人谈论的内容,对矮个子女人手上提着的纸包当没看到似的,依旧微笑着热情招待客人并适时递上自己的试吃品。

    虽然买卖才做了几回,可她这摊位也算有几个熟脸的老客户了,那个吊儿郎当的青年,住在学堂附近的自家小孩特别馋的那位大姐,眼前这位,还有几位婶子、大哥,哦,还有昨儿带小伙伴来买花生糖的单眼皮小孩。

    这些人她都瞧着来过至少两回了,有些还偶尔会给她带新客来。

    这次感觉应该也是。

    果不其然,另一个女人哪怕已经买了,最后还是在她这儿又买了两包。她见状又拿出了蛋糕试吃,连老顾客也一块递。这波推销效果不错,蛋糕也卖出了一份。

    虽然今天的蛋糕卖得比昨天慢了些,可她也不担心,那些熟客里有好几个可都是每回都要买蛋糕的,这生意目前看还算能继续维持下去。

    今天带的蛋糕没昨天多,虽然慢一点,但以今天的人流量,肯定能卖完就是了。

    卖东西的碎片时间,她大多会掏出包里携带的字卡学习,偶尔也递给俩孩子些让他们看一会儿。在街上不方便开口,她都给他俩会读的写过的那几个,自己则掏出生字在心里默读音标并记忆。

    “呀,你还真学认字了啊?哪个教你的?你家男人会识字?难怪阿元那娃子说都在家里写字呢。真是难为你了……”明明看起来那般好的女娃娃却偏偏又聋又哑,可哪怕就这样了,这孩子还自己来县城硬是做起了买卖,这会儿居然还想着学认字,可这些事哪样容易啊,一时特别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