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松了口气,摸出他背篓里的饼子,“问”他想不想吃。早上喝的粥,走了这么久,消化会比较快的。小家伙点点头,但也只要了半张,冯时夏干脆把剩下的半张自己吃了。

    没有酱和菜,啃冷饼子的味道本来并不怎么好。但对冯时夏来说,这已比第一天自己啃的那干粮软和多了,味道也纯粹多了,所以,她并不嫌弃。

    而于元,往常除了粥水本就是很少有别的吃食的,这饼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吃食了,再说,里面放了盐和葱,也不是全然没有味道的。

    冯时夏牵着小家伙空出的右手,随着人流继续往前,她在猜想着,自己即将见到的城市到底会是怎么样的。

    而一个好消息就是,这么多人都选择步行,这说明,那个城市离这里并不会太远,至少肯定不需要步行一天。

    冯时夏之前暗搓搓地想过借这次出行吓唬下小家伙的,下次他决计就不会再跟着出门了,但是,冯时夏瞥瞥身边精神头还很不错的小人儿,几乎就没有显露过累或者苦的神情来。

    又小看人了啊。

    但俩人还是比不上旁人的速度,幸而冯时夏也并不那么焦急,还是该歇就歇,不会放任体力消耗过度,毕竟出门在外,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也不知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情况。

    路确实好认,沿着大路走就是。弯弯绕绕、沟沟坡坡是有,但也没有什么险地,虽然也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但好歹路宽,捡着好走的走便是。

    约摸又走了一个小时,太阳已到半空,冯时夏听见悠长的一声“i——”音传来,快走几步,她在坡顶瞧见前方隐隐矗立着一座高塔,紧了紧握着小家伙的手,跟着人流慢慢聚拢在一堵7、8米高的城墙下。

    到了!

    冯时夏心底默叹。虽然此刻从这城墙外只能看到之前那一点塔尖,并不能窥得内里的样子,但她已预感到内里绝不会有方方正正的钢筋水泥大楼,也不会有沥青铺开的高速路面。

    这是城门前一片约有足球场那么大的空地,汇集了往这而来的三道人流。

    多数都是像她一样步行的,陆续从远处赶来。有的牛车在城外就停下了,赶车人并不入城,看样子是专门载客的,有的会整车入城。但只要带着牲畜的,到这了就都会主动下来牵引慢行。

    在熙攘嘈杂的人群中,冯时夏还发现了一辆马车,拉车的是一匹鬃毛和四肢黑乎乎的栗色大马,毛色油光发亮,如铜铃般的眼珠也是乌溜溜的,一只后蹄正微曲着踮地,拂尘似的马尾一甩一甩的。

    整个车身都是木制的,上面雕有一些精巧的花纹,看样子应该也是载人的。巨大的两个车轮几有马身高,相比而言,车厢倒是出乎意料地小得多,估计也就一平米多点,侧面有镂空的车窗,此时正关着,也瞧不见里头的模样。

    不远处的拱形城门洞约有五六米宽,又有五六米高。城门上黛瓦飞檐的朱色木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斑驳的夯土墙面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截凸出来的部分,顶端是青灰色的锯齿状墙垛,偶有人影在其间来回巡视。

    城门用木栅栏从中隔开,左进右出,两侧都有把守的人员。等待进城的人流都有序地列着长队。

    一股饱经风霜的历史厚重感扑面而来。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俨然是一座古代城池。

    对历史知之甚少的冯时夏有一瞬的慌张,而后又被一种理所当然而冲淡,更油然而生出些跃跃欲试来。

    之前的种种不正印证了今天这个结果吗?这一遭若能见识到全然不同于现代的社会生活面貌也是不亏的。

    冯时夏随之并入左边的队列之中,从前后偶尔传出的交流声中,她还是没能听到熟悉的语言,一样是陌生的腔调和发音。

    检查速度并不慢,离得近了,才发现守门的青壮男子都是头戴金属盔帽,脚蹬圆头黑布鞋,绑腿快及膝。里着赭袍黑裤,用皮质护腕收着袖口,外披的赭褐色背心皮甲齐腰腹,腰间悬挂着一柄长刀。此时正手持十字长矛逐个检查着入城的人。

    小家伙也似被这有些严肃的氛围给影响了,挨挨挤挤地贴在冯时夏腿边。冯时夏用牵起的手背碰碰他的脸颊安抚着。

    待得再近一点,冯时夏抬头即能望见城门洞上的三个大字了,这位置刚好不会被太阳光晃着,她努力仰头辨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