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燕语是冲出去的,起身的时候把刚调好的一盒香粉给打翻了。立春看着都觉可惜,因为她家小姐说过,那是她迄今为止,调制出的最好闻的一盒香粉,本来是打算明日教给作工的姑娘们的,可是现在却翻了一地。

    白燕语却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五皇子找她,这种只在梦里出现过的事情居然在现实中生了,如何能让她不激动。

    她不管不顾地冲出作坊门外,一眼就看到了正倚在马车边上的那个人。

    不,是那只狐狸。几日不见,他似乎已经没了上次见面时的那种虚弱和颓然,虽然距离状态最盛之时还是差了火候,但至少现在的这只狐狸是健康的,再也不是病恹恹的样子。

    她当时就松了口气,心底一块石头落地,扑通一声,又溅起阵阵涟漪。

    五殿下。白燕语的声音有些打颤,两只手也不知该放在哪儿好,还是后追上来的立春提醒她得给殿下见礼,她这才俯身下拜,臣女见过五殿下,问殿下安。

    五皇子君慕丰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抬了手,三小姐不必如此多礼,你姐姐和妹妹以后都是要嫁入皇族的,要这么算起来,咱们也是亲戚。

    白燕语的小心脏又扑腾扑腾跳了开,真是,只要听到他说话,她就会很开心很开心。

    这种开心是藏不住的,于是她起身时,脸上的笑就映进了五皇子的眼里,很是清晰。

    白家的孩子长得都不赖,算得上是很好看的,白鹤染承了几分淳于蓝的异族之感,五官立体;白蓁蓁承了红氏的如花美颜,精怪俏皮;而白燕语更是自小就练了一身媚功,即便是不主动施展,那种娇媚之态也是浑然天成,自然而然地就能透过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表露出来;

    君慕丰瞧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由得由衷地赞美了句生得也真是好看。

    白燕语都惊呆了,这是在赞美她吗?五殿下终于肯正眼瞧她了?

    这也不怪她激动,因为在她印象里,这位殿下从来就没正眼瞧过她。每一次见面,五皇子的目光都只肯停留在她二姐姐身上,而她只不过是个陪衬的,人家看都不看她。

    一个从未仔细瞧过她的人,却已经对人家芳心暗许。这个中滋味,没有暗暗爱慕过谁的人,是不可能体会得到的。

    可是这一次不但看了,还夸她长得好看,白燕语下意识地抬手去掐自己的脸,用力有些猛了疼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但人却还是笑着的,不但笑,还笑得掉了眼泪。

    她这一掉眼泪五皇子就无奈了,刚刚本王还想说,你上一次见着本王就哭,总算这回不哭了改笑了,可这怎么笑着笑着又哭了?

    白燕语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把眼泪抹掉,也不管脸上的胭脂有没有花掉,赶紧就开口同他说话不哭了不哭了,五殿下您千万不要怪我。

    君慕丰失笑,小姑娘家家的,怪你作甚,本王还没无聊到同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生气。他指指白燕语,你眼角的胭脂都被你抹掉了,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要是再一直流眼泪,本王就叫人抬面镜子过来,你自己瞅瞅自己的样子,怕是也会笑出来的。

    白燕语有些尴尬,胭脂糊掉了吗?真是丢脸。她应该给他看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可是现在这个情况也不能再跑回去补妆,就这么跟心上人面对面地说话,自己却是这么个丑八怪模样,实在是糟透了。他会不会把她最丑的样子给记了进去?往后只要一想到她就这么丑?

    白燕语的思绪有些飘,飘到连那只狐狸已经走到她面前了还没现。

    君慕丰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几下,你们白家的孩子还真是特别,居然说着说着话还带走神的。喂,白家三小姐,你还要不要听本王说话?

    白燕语瞬间回过神来,再一抬头,心上人已经走到跟前,离她仅半步距离,近得她都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香料味道了。

    她的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礼仪规矩告诉她,这种时候应该后退两步,跟男子保持一定的距离,方才显得出女儿家的矜持。可事实上,心上人近在咫尺,谁舍得后退?她都恨不能再往前挪挪好吧?这种时候还能退得出去那两步的,一定是心里的喜欢还没有多深的程度,所以她们舍得退,退了也不会心疼。

    白燕语自认舍不得,于是一步也没挪,只是头没好意思抬,低着头看着他干干净净的云纹薄靴,脸颊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