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滴,主人,胎儿性别检测完毕。”

    手镯一阵催促,离盏懒懒睁开了眼睛。

    窗外斜阳将落,几缕昏暗的光线穿过幔帐投射进来,温和的照着她初醒的瞳孔。她翻开袖子,正准备过目检测结果,却骤然晃见自己疤痕斑驳的手臂。

    幼时在离家被鞭打的伤痕和前不久被藜刺扎过的小孔,相错相交,状像恐怖,像是一丛荆棘覆盖了原本的肌肤。

    这根本不是一个女孩该有的身子,看久了胃里甚至翻涌出一阵恶心。

    她连忙拉下衣袖盖住手臂,心里不由有些纳闷: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鬼医医术惊人,为什么不在伤口最容易恢复的时候,用药抹平这些难看的伤疤?

    难道是太恨离家,生怕自己有朝一日会忘记,所以故意留着?

    也只有这样的解释了,如此一来,离盏报复离家的决心便更加坚定。她摸了摸血玉手镯,屏了一口气。

    “检测结果是什么?”

    “胎儿性别为女。”

    女儿!离盏精神为之一振!离尺,你费心劳力的娶小妾,生孩子,到头来连个继承香火的人都没有。真想看看云姨娘生下孩子的那一刻,你的脸上到底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叫你家小姐快点随我走一趟。”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闹嚷。

    “钱管家,我们小姐还在休息,等小姐起来,我再让小姐前去可好?”

    “休息?这他妈都卯时了,她还在睡觉!”

    气氛一时冰冷。

    良久的沉默后,巧儿的影子投在窗纸上一个劲儿的给管家鞠躬:“钱管家息怒,我家小姐近日疲劳,身子乏困得很,多睡睡也是正常,还请钱管家多担待。”

    “我担待,我怎么担待?这是离老堂主的意思,她要是不想去,你叫她自己跟离老堂主说!”

    巧儿垂着头,没声了。钱管家又再训斥了她两句,她便懦懦地行至门前,轻轻扣了扣门:“小姐……您睡醒了么?老堂主找您。”

    离盏在他二人说话的时候,就已将衣裳披上穿好。她不忙不乱的掀开幔帐,对着梳妆镜将耳边的几丝睡乱的头发仔细的绕到耳后,冷冰冰地道:“吵什么?”

    这话虽不带怒意,但平静的语气中却傲气十足,似乎什么都激不怒她,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巧儿被这一声轻呵吓走了神,退在一旁再不敢催促半个字。管家也被斥的一愣,摸了摸喉结静听着屋内的声音。

    离盏伸手推开了门,从门槛里跨了出来。月白色的裙摆在她脚下踢出涟漪,纯净奕奕的眼睛定定的平视着前方,夕阳的余晖静泄在她完美的脸庞上,整个人仿佛山中出走的一只雪狐。

    不容人低看,不容人亵渎。

    钱管家一时失神,想起昨日初见时,她美虽美,却不见今日这般傲气凛然。现在的她跟换了个人似的,褪去一身伪装的虚壳,像出鞘的利剑,光华明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