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会是师尊么?

    若放在半年前,萧洛无论如何不能想象,可如今不同了,钱塘城里捧着糖糕和猫分吃的少年,与梦境中的小寒完美重合。

    萧洛扫不下去了,把扫帚扔到一旁,靠在背后的岩壁上,仰头数星星。

    一颗星,两颗星,三颗星,四颗星……

    如果天上星星数得尽,梦里的人就不是师尊,反过来,如果天上星星数不尽,那他就是。

    那夜,灯火瘦摇,小寒躺在他怀里,眼睛红彤彤的,像苍穹满山遍野的桃花:“先生,没关系的,我,我可以……”

    就像无数不怕虎的初生牛犊,真正到了那个关头,他才知道什么叫“可以”。

    “呜……”

    少年哭得稀里哗啦,却又紧紧抱着他,死都不愿撒手,泪水留到他唇角,轻轻一舔,味道咸咸的,涩涩的。

    像摘下了一只泛着青的果子,他的心里,除了歉疚愧悔自责,更多的,还有一种奇异的圆满。

    小寒,从今往后,是他一个人的小寒。

    萧洛记得,自己无法遏制占有欲,却又不忍心面对那双单纯的眼,所以一道三指宽的浅色绸缎,轻轻地覆了上去。

    骤然失去视觉,少年很没有安全感,像一叶无人掌陀的小舟,在翻涌的海浪间流离失所。

    “先生,我,我……啊!”

    ……

    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

    萧洛望着星空,心思神游,难道未来某一天,师尊真的会如梦境中一般……

    等等!

    一个穿道袍拿戒尺的小人从脑海里冒出来,痛心疾首道:不可以,那是欺师灭祖的大罪,萧洛你给我冷静!师尊将你从疫毒弥漫的清泉镇救出,帮你驱逐心魔,教你平心静气,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臆想他的!

    可另一个衣襟开到胸口闲摇折扇的小人,邪邪地冷笑:想就想了,怕什么,你心有所属,还能控制住不想他么?萧洛,有点出息,是男人就去追,万一圣君他就是个恋爱脑呢,早就对你有所企图,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意思说,你不追岂不是错过了?

    ……

    萧洛深吸了几口气,想借着空气的寒冷降降温,可却忘记了苍穹山四季分明,现在已是夏天。

    “……”他抹了一把脸,被那热度烫了一下。

    妖娆小人说得对,他既已把那人放在心尖,就没法控制住不去想念,也不多想,就稍微想一点,不算欺师灭祖。

    嗯,也不知师尊在做什么,从前日起,他就没有召唤过自己,发去传音符也没有回信,难道,又闭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