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白苗族小鹅寨的阿西太太婆——闵阿西来说,圆满顺利地完成闵猫崽的除蛊仪式,是件能供她吹上二十年牛皮的大事情。

    毕竟她阿爸闵大春就是因为二十多年前主持过闵雨丝夫妻的除蛊仪式,牛皮一直吹到了现在。

    除蛊仪式是除族的附加仪式,一般只在将人除族时使用。

    在旧社会,崇尚自由恋爱的白苗青年,偶尔会不小心爱上非白苗或者是敌对寨子的白苗。

    这个时候白苗青年就会面临三个选择,分手,将爱人留下,跟着爱人离开。

    其中分手最轻松,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其次是将爱人留下,只要通过了族里的考验,爱人就能为寨子里的一员,共结连理,相伴相依。

    最艰难也最勇敢的选择就是跟着爱人离开。

    如果选择跟着爱人离开,就会被除族。

    除族就是将人从族谱上除掉姓名,以后就不再是寨子里的人。想回来祭祖、走亲戚都是不行的,是生是死,寨子也都不会再管了。

    相当于被寨子执行了社会死刑,很少有人有勇气做出这么勇敢的选择。

    除蛊仪式是除族的附加仪式,但也不是每个被除族的白苗都有资格进行除蛊。只有身负蛊种的白苗才需要除蛊,主要是防止蛊种泄露。

    而身负蛊种的白苗属于寨子核心,地位极高,深知自己担负的使命与职责,一般不会为了儿女私情选择为爱出走。

    二十多年前的除蛊仪式对寨子来说个意外。

    今天的除蛊仪式则是意外后的意外。

    我爸帮你父母举行除蛊仪式,我帮你俩夫妻举行除蛊仪式,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看着被人群团团围住动弹不得的三个人,闵阿西笑得那叫一个甜。

    多亏了我运筹帷幄,连夜做了个流程出来,今天才能这么顺利。

    要是靠阿北那个只知道打游戏的网瘾阿哥,除蛊的草药都不一定能凑齐。

    闵阿西觉得自己即将做成一件大事,赶紧拍了个照片发在家庭群里,刻意她阿哥闵阿北她阿爸闵大春。以示自己有多么地聪明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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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的米祝家二楼客房,一张矮塌塌的竹床上,斜躺着个翘着二郎腿的少年。

    他大概十七岁的年纪,古铜色的肌肤,耳朵上吊着婴儿拳头大的银环,一头银发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手里横拿着个最新款的大麦手机,正聚精会神地打着游戏。

    米祝陪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说“(苗语)阿北太太公,你要是不去,阿西太太婆会生气的。”

    闵阿北一边疯狂点击着手机屏幕,一边不耐烦地说“(苗语)不去不去,人一找回来就搞除蛊仪式,天知道是不是来骗解蛊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