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我从来没有讨厌过李赦,李赦长的这么漂亮,谁都不会讨厌的。”

    李赦说,“你知道吗?从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再想那是谁家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若是娶回家一定会十分有趣。”

    我痴痴地笑了两声,觉得李赦说话可真有意思,我问他,“那时候你几岁啊?”

    “你五岁,我十岁。”

    我一愣,从他的怀里面挣脱出来,“我们那么早就见过吗?”

    李赦叹了一口气,“你都不记得了。那个时候先帝便有此意,带着你去丞相府挑选以后的夫婿,挑来挑去便挑中了我,十二岁那年就将我接回了宫里。”

    可能当时我没有放在心上,又转头就忘记了吧,我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只是暗地里面有些庆幸,还好啊,还好挑中的是李赦,若是挑中了李珒,那我可能连骨头都不剩了。

    那卖云吞的的小摊大概是收摊很晚的,见到李赦来,有些年迈的老板弯腰擦了擦桌子,“一早给您备着呢。”

    李赦很有礼貌的说,“谢谢老伯。”

    老伯颤颤巍巍的端上两碗云吞来,我看他躬着腰,头发已经灰白了,本该是要享受天伦之乐的却要出来维持生计,就忍不住问了一句,“老伯,这小摊就您一个人啊。”

    老伯叹了一口气,有些不知道从何说起,他在围裙上擦了擦干巴巴的手,“老婆子被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给病了,儿媳妇也受了伤,只能我一个人出来了。”

    我有点儿心酸,“您早点收摊,我们吃快一点。”

    老伯摆了摆手,“你们慢慢吃,我不着急,回去了就要看见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实在是有些心烦。”这样说着浑浊的眼睛就溢满了眼泪,老伯颤抖着双手说,“他好赌,又游手好闲的,今天被赌坊的人砍掉了一只手,以后……以后就更不能什么都不能做了,真是作孽,我竟然生出了这么个败类!”

    我心陡然一惊,怕不是谢秋书赌坊里面被砍了手的人吧。我什么都不能做,掏出了一锭银子递到老伯手里,老伯赶紧说,“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区区两碗云吞,我找不开的。”

    李赦制止了我,只是跟老伯说再多来几碗云吞,老伯将银子还给我,有些高兴的去捏云吞了。

    我看着李赦,李赦轻声解释说,“任何人都不愿意受嗟来之食,没有人会高兴受到怜悯的施舍,我们能做的只是多要几碗云吞罢了。”

    我问李赦知不知道老伯家里的情况,李赦说大概知道,可那是别人的家事,他插手不得。对于李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我有些羞恼了,“李赦你知道吗?若是很多人都是你这种态度,那这天下就乱成一锅粥了。”

    李赦十分清醒的说,“可若是我管了还会更乱,我没有立场来插手。这天下父慈子不孝实在是太多,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羔羊跪母,乌鸦反哺的道理。”

    我有些急了我说,“我今日在赌坊看见他儿子了,他儿子先前在明大人府上做家丁,因为偷了明夫人的金钏子给赶出了府门,他切断了他妻子的手指,将自己九岁的女儿贩卖到青楼,下还有年迈的父母,你也看到了,这个家要散了。”

    李赦微微皱了眉,反应并没有我这么激烈,只是问了一句,“孩子如何?”

    被谢秋书给买了回来,可是谢秋书又不是做慈善的,他是看那孩子长得不错想要养在身边做童养媳的,九岁的孩子好不容易出了水深火热,就又要给人做小老婆了。

    我当然不会这么告诉李赦了,只能说,“被赎出来了,做儿子不孝做父亲不慈,这样的人若是还能长生不老那真是老天没有开眼了。”

    吃了云吞以后,我和李赦在月下散步,说得好听是散步,其实是我们两个人都吃得有些撑了,我一边打嗝一边说,“明天还来吗?”

    李赦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说,“来,怎么能不来。”

    我沉默了片刻又说,“李赦,小如欢母子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