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珉脸上的笑僵硬了一瞬,才又柔声说:“你这是在说什么,姽婳?你是不是生病了?孤让侍医来给你瞧瞧。”

    王妡嗤笑一声:“萧珉,你在怕什么?总归官家已经赐婚,除非官家又反悔了,我和你的婚事就是板上钉钉。这里也没有旁人,你不用再累着自己装出情根深种的模样。”

    “姽婳,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萧珉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哦。”王妡也不跟他纠结这个,他要演就让他演好了,“我昨日去了台狱想必你早知道了吧。”

    萧珉不答,无甚表情直直看王妡等她的下文。

    王妡便面露嘲讽神色,道:“你这太子之位坐得不稳当,为了拉拢重臣在各家贵女面前装纯良风度,想必你心里也觉得委屈吧,堂堂一国储君还得牺牲自己的色相,啧啧啧……”

    随着她的话,萧珉脸色可见的阴沉下来,然而没一会儿又恢复成光风霁月的样子,说道:“姽婳,你今天真是太奇怪了,是不是有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无论是谁说了什么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孤是真心喜爱你的。”

    “你与官家天然就是对立的。自古君王就没有不防篡权的,古往今来多少一开始被立为太子的能顺利登基的。更何况官家早就想废掉你的太子之位了。”王妡说:“你这么多年一味隐忍有用吗?”

    萧珉微微垂下头遮掩住翻涌的思绪,膝上把衣摆抓皱青筋毕露的手却暴露了他的焦躁。

    多年隐忍,他想的吗?

    不,他不想!

    他正宫皇后所出,父皇一登基他就被册立为皇太子,本该皇帝之下他第一人,真正光风霁月才对,却活得谨小慎微不敢行差踏错一步,不仅要看皇帝的脸色,还要看兄弟和大臣的脸色。

    他有多少憋屈和委屈都往肚子里咽,努力粉饰着装出无心政事的样子,暗地里却要花费多少功夫把萧珩踩下去,他就是想熬死老皇帝,待自己登基大权在握再一个一个好好清算。

    但今日被王妡如此毫不客气地撕开了这层布,将他的困苦、他的不甘、他的软弱以及他的野心全部赤.裸裸暴露出来,萧珉有一瞬间产生了强烈的杀意,他想杀了王妡,杀了这个没眼色的东西!

    “噌”一声,是匕首出鞘的声音,顿时惊醒了满身戾气的萧珉。

    他抬头,就见王妡秀美的小脸板得如假人,目光暗沉沉盯着他,手上是一把锋利雪亮的匕首,他心头咯噔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到王妡竟然带了一把匕首入东宫,东宫的那些守卫都是死人吗!!!

    “萧珉,你觉得我说得对吗?”王妡站起来,握着匕首一步、一步、一步走近萧珉。

    她是感受到了萧珉身上迸发出的强烈杀意,下意识就抽出了匕首。

    那既然抽出来了,就一不做二不休,吓唬吓唬萧珉也是好的。

    “姽婳,你……”

    殿中只有他们二人,一个手里有凶器表情还不和谐,一个手无寸铁还被凶器指着,萧珉也懒得再装纯良和善了,阴着脸说:“王妡,你想要做什么?”

    王妡顿时笑了:“不叫我‘姽婳’了?也好,想必你装模作样的深情叫着也不舒坦,我听着也恶心。”

    “你既知孤是假意,为何还同孤一起演?”原以为是个傻姑娘好骗,倒是没想到最后被骗的竟然是自己,萧珉气怒之余,又对王妡有点儿刮目相看,“孤自认看人还挺准,没想到倒是看走眼你了。”

    听到这话,王妡握着匕首的手更紧,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没有把匕首送进萧珉的肚子。

    他说得没错,他看人是很准,她的确蠢得很好骗,付出了感情、耗费了精力、献出了整个家族,最后却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