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费了汉王对百姓恩德,但这鹤沽城确实没有去的必要……”老人说着,又给刘邦谏言道,“但是,自我们现在的位置,西去三里地有座榕城,南去四里地有座白骆城……”

    “虽然城市都不大,但都有人居住,也有一定的粮食储备……尤其是白骆城,小人听闻,它好像还没有被嬴政派兵攻伐下来,是现在秦楚屈指可数的残存城市了。”

    “这些都是比较好的去处,而且路途也近,早日安置好了百姓,对汉王你们行军也是件好事。”

    “多谢老人家指点迷津了,不然刘邦还真是要枉费大力气办错事了……”刘邦细思,觉得老人所言甚是有理,于是谢道。

    “汉王言重了,您一心为民,军情紧急如此,也不愿意放弃我们……这让我们很感动啊,是我们应该感谢汉王呐。”老人说道。

    “那就按老人家你的想法,我即刻安排更换路线,先把百姓们送去榕城。”刘邦说道。虽然不声不响,但他却已然避开了白骆城这个看起来更好的选项。

    白骆城没有被攻破,这一点,情报网密集天下的刘邦当然是知道的,但是正因为它没被攻破,却又一直生活在这炮火硝烟的内国中,长期的拒城自守会使人心隔离,城里的人现在不会相信他们城外的一人一物,只想竭尽所能保护住他们一城安宁。

    如果刘邦带兵送百姓们前去,肯定会被认为是敌袭,那时候很有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争端……而即使真的能解开误会,让这些陵城移民们迁徙进城,也不会是好事,说不定有更大的矛盾。

    试想一下,如今整个秦楚面临破败的危机,国内一百二十余城被毁,数千万的人遭遇了家破人亡的灾难,可白骆城却侥幸逃过一劫,城内百姓依然生活安康……这是不是很不公平呢?

    至少人们心中会觉得很不公平!就像全天下的人都死了亲人亡了家,偏偏白骆城却安守一隅,躲过一劫。人不患贫,而患不均——不公平,是社会和人群巨大矛盾的潜在诱因,如果让这十几万百姓去到白骆城,绝不是件好事。

    “嗯……”老人似乎很满意刘邦的决定,而后他又问道,“小人再斗胆一问,安置好百姓后,汉王打算走什么路线返回边城呢?”

    行军路线,是个相当敏感的问题。所以刘邦理所应当地迟疑了,但转而他还是对老人说道“我打算走主道,大路开阔,便于行军。”

    “可是据我所知,大路虽开阔,路程却颇长,恐怕会耽误军情吧……”老人忧虑地问道。

    “确实会有些影响,但也没有办法,现在我带领的军队人数多达十五万,走捷径小路多有不便。”刘邦无奈地说道。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汉王可愿听小人一策。”老人说道。

    “自然愿听,老人家请讲。”刘邦说道。

    “据我所知,汉王现在手下军队是由十万边城军和五万敌营叛军所组成的……汉王为何不把他们分开行军呢?”

    “分开?怎么分?”刘邦疑惑道,“而且两军刚组建在一起,突然分军,也不利于和谐与军心稳定啊。”

    “汉王且听我说,原属边城的十万兵马常年征战在外,反应强,速度快,而且熟悉山路。把他们分成二十只分队,各由将领指率,从不同的偏僻捷径行军,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快的速度赶至边城,暂缓边城之急。”

    “而从敌营叛逃出的五万叛军虽然身强体魄,但都是新军,经验尚缺,适合从大路循序奔行,后续赶到边城。”

    “此外,为了加快适应两军不同的行军情况,可以将军队粮饷里的干粮全部分派给化整为零的边城军,省了他们在崎岖山路里造饭营炊的不便,让他们能更快行军。而随行粮军就跟着叛军部队沿大路前进,这样对两边都好。”

    “先生高明啊!”刘邦听完老人一席话,立即震惊地拱手称赞道。“敢问先生是何方高人?”刘邦失口问道,虽然略有仓促,但他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这个老人一前一后两番言论竟帮他解决了他压力最大的两个问题,实在非同常人。

    “汉王过誉了,老人名叫何肃,一介平民而已,原来也只是在陵城做个狱吏罢了……”老人笑着说道。

    “大材小用!以先生才智,岂能只做一狱吏!”刘邦替老人叹恨着。而老人却只是笑着,没有说话。但转瞬间,刘邦的目光却变了,浅紫色的瞳孔里露出了一抹深沉的目光。

    那仿佛能将人一眼看穿的目光。“但是先生英姿豪发,才智超群,何不另谋高就呢?”刘邦凝视着老人的双眼,沉话音未落,老人的脸色就变了。刘邦的一句“英姿豪发”比那句“另谋高就”更深地插在了他心里,他神色有些紧张起来,目光黯下,不敢去正对刘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