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扯住他脖领处的纽扣,把他身体往我怀里拉,他没有反抗,也没有太过顺从,只任由我的力量将他扯过来,我唇擦过他耳珠,感觉到他呼吸紧了紧,我笑着往他耳蜗里吹了一口热气,“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卫坤抿唇沉吟片刻,他声音内有些不平静的抖动,“不知道。”

    我滚烫的薄唇似有似无触了触他耳珠,他身体倏然收紧,我缓慢挪动过来,与他面对面凝视,极尽风情舔了一下自己红艳的唇瓣,眼底媚笑忽然间随一阵拂动的风褪去,幻化为一丝杀机,“你的忌日。”

    他身体颤了颤,但很快笑出来,他没有借我盘住他的姿势而占我便宜,他仍旧腰腹以下位置仍旧板得挺挺的,尽力重心后压和我保持非常得体的距离,他手颇为轻佻的掠过我白皙的腿根,指尖跳跃着摩挲了两下,“哦?这样有把握吗。”

    他话音未落,脸色已然突变,我洞察到他悄无声息伸向口袋的手,他要摸枪,他想用抚摸和挑逗的语气来分散我注意力,他随身也带着一把枪,可他来不及了,他低头发现枪洞已经对准自己的心脏,我手按在保险栓上,轻轻拨了一下,笑得尤为潋滟明媚,“你摸什么呀?证件吗,我早知道了。”

    我挑了挑眉梢眼尾,示意他看我的枪,“这样算有把握吗。你可不要乱动,刀枪无眼,我手底下走火也不是一次半次。”

    我说完咬牙切齿恶狠狠冷笑,“也不差你一个,深入敌军做卧底的卫大队长。”

    他瞬息万变的脸色终于定格在最后一抹深重的复杂,他知道他已经暴露,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可在我眼中,他暴露了,暴露得彻彻底底,如果我起先只是怀疑,当他接收到信息真的出现在天台时,我已经确定了一切,我吸第一根烟只是在安抚自己,也在哀悼我今晚又要染上的血。

    卫坤没有看我,他专注盯着抵在他心脏处的枪口,“冯锦,你果然聪明。”

    他意味深长叹息一声,“幸好你没有家世背景,否则你只怕会走上和纪容恪一样的弯路,这份聪明会害了你,这份感情也会害了你。你已经在一点点变为一个可怕的女人,你还没有察觉吗。”

    我听他这番话面无表情,“你刚才说了,权势和钱财比什么都重要,弯路正路有什么关系,唯一可以掌控他犯罪证据的人,今晚就要光荣牺牲了,以后还会有,但每出现一个,他都会消失,所以我很抱歉,也深表遗憾。另外,没有一个人在这样的局势下,还保持一成不变,你以为我想死于非命吗?”

    卫坤其实对我并不忌惮,就连刚才他出现在天台看到了我,他除了震撼与惊讶为什么我会拿到条子与他秘密接触的手机卡,冒名顶替约他在这里之外,并没有任何惊慌与压力,在他的认知里,我不过一个借住了纪容恪女人外衣从而掌控纪氏的幸运儿,我会打枪,会算计,也都是小打小闹,全都是纪容恪纵容宠出来的,也都是我在几年风月经验融于骨子里的争强好胜媚态横生,我不足为惧。

    可这一刻,他唇角不屑一顾的笑容早已崩盘。

    他目光极为敏感扫视了周围一圈,“你一个人。”

    我笑得无比娇媚,“对呀,我自己一个人就足够了。”

    我一边说一边把枪洞朝他心脏处用力抵了抵,“难道你觉得不够吗?”

    我手上的枪口顺着他心脏划过喉咙,下巴,从他鼻梁蔓延攀升到眉心,“九龙会犯了那么多案子,全部血腥斑斑,纪容恪没害过好人,可九叔连好人都不放过,挡他者死,阻他者亡,管对方是谁。哪怕绊了他一脚,他都不会放过,怎么这样的恶霸不见你诱敌深入把九龙会连锅端呢?就因为你姐姐,孟合欢。”

    卫坤瞳孔倏然睁大,他整个人都仿佛置身与冰火两重天之中,不断交替变换着面孔。那天在卡门宴走廊,我莫名觉得卫坤眉眼很熟悉,似乎哪里见过,让我记忆犹新,仅仅是转身的霎那,我眼前忽然勾勒出白茉莉的面孔,我难以置信自己的猜测。我掌控纪氏后安排血滴子秘密调查,卫坤十三年前一切档案都是空白,证明他并不是以这个身份活到现在,他对外隐瞒了从出生到十岁的过往,这份过往恰好是他的软肋,因为这份过往里有他亲姐姐。

    我决绝扣动扳机,从他眼中我看到自己阴寒入骨的笑意,“你怎么能杀掉她的依靠,她和你相依为命十几年,你即便要背叛你这身警服,都不会陷她于危险,所以你得千方百计留下九叔,再想法设法把矛头转移到纪氏头上。你想没想过,九龙会一旦占领华南,猖狂的九叔甚至会把局子夷为平地,你所有假公济私的丑陋都会被暴露,多少人会挖了你的坟!局子与纪氏唇亡齿寒,你野心可真大,不惜毁掉一个省,就为了保你死不足惜的姐姐。孟寒,百姓如果向你问罪,你担得起吗。”

    一阵狂风席卷,将天台铺在地上的毛毯刮起卷向空中,无数灰尘洒下,迷了我眼睛,最终强势的风越刮越烈,它越过围栏重重坠下四楼。

    天边一颗星辰亮如白钻,正斜射下来,光打在卫坤脸上,他眯着眼似乎呓语般语气幽幽,“孟寒…很多年没听到有人这样喊我了。”

    我直直注视他,他没有任何表情,犹如一樽雕塑,“孟合欢你不要动。”

    我冷笑,“你已经自身难保。”

    “我说了,她你不要动!”

    他脸上闪过怒意,可他未满三十岁的生命,也终结于这份怒意中,他眉心极小的一颗血洞,正悄无声息的渗出一缕缕鲜红,他来不及关合的唇,还在颤抖蠕动着,他死死撑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枪,我再一次对准他手腕射出子弹,短枪应声而落,跌在围栏脚下,他身体紧紧晃了一下,便双膝一弯跪倒在地,重重的朝前栽下,仿若拱起一座桥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