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多没回来,上京繁华依旧,沿路霓虹璀璨,满目是日新月异的辉煌。

    计程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渐渐开到她熟悉的归路上。方舒雁坐在车后座,透过车窗玻璃向外看,满是厚重历史气息的古都又起了许多新高楼,发展日新月异,再次踏上这片土地,每一处曾经每日路过的景色都熟悉中透着陌生,和记忆中似像非像,让人升起近乡情怯的恍惚。

    车开到公寓楼下,这里如今已经不再住着两个聚焦媒体视线的大明星,狗仔都已经离去,不再继续驻留在这里,让这栋公寓终于得到了它久违的平静。

    方舒雁下了车,站在楼下,仰着脸向上看。

    数到六楼,向着自己原先的家看了一会儿。窗户里黑漆漆一片,里面当然没人,再不会有人亮着一盏灯,等着晚归的她结束工作回‌到家里,给她煮一碗暖胃的小米粥了。

    方舒雁无声敛眸,捏了下掌心的钥匙,低下头,走进公寓里。

    钥匙打开门锁,露出一片暗淡的客厅。家里的一切摆设都和她走时一模一样,她带走了一些回‌忆,而被留在这里的更多。茶几上甚至还有一盘新鲜的橙子,似乎方慧还没故去时她买了一点放在家里,没来得及吃,一直就那么放在那里。

    方慧故去之后,她只回来过一次,拎走了自己的行李箱,和谈致北分了手,离开时瞥到了一眼茶几,看到了果盘里汁水充盈的水果已经干瘪。那时候其实没有余力去想太多,只是不经意间掠过一丝念头,想着她的人生就如同茶几上的橙子一样,已经在无法挽回地日渐枯干。

    却没想到这么长时间过去,它倒是常待常新,现在比她看起来充盈可爱多了。

    方舒雁随手拿起一个橙子去了厨房,从顺手的地方拿出水果刀的时候,动作突然又顿了一下。

    刀也还是她熟悉的那把,刀柄上还留着她以前不小心弄出的划痕。她曾用这把刀切过很多水果,也曾见过这把刀割伤谈致北的手指,在她的衣摆上留下鲜血淋漓的指印。

    一切太一成不变好像也不太好。方舒雁把刀放回原位,将橙子放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抽出张厨房纸擦干,软纸包着圆滚滚的橙子离开厨房,坐回‌沙发上,仔细地上手剥皮。

    隔着厨房纸去剥,橙色的汁水都浸在纸上,指尖干干净净。

    久不喝酒,酒量也跟着急剧下降,和秦丽娜她们喝了一场,吹了风后本来就有点轻微醉意,后来又独自多喝了罐啤酒,现在脑中竟然有点微微的犯晕。

    不严重,就是能感受到酒意的微醺,不是特别舒服,但也还算清醒。方舒雁塞了瓣橙子进嘴里,在清爽的味蕾感知中精神微振,端庄地坐着,半是发呆半是凝神地想了一会儿,莫名觉得家里太过空旷,于是想到哪做到哪,拿着剥好的橙子信步晃到阳台,趴在栏杆上吹风。

    上京空气状况一般,鲜有做这种半开放阳台的建筑,相当不实‌用,沙尘暴天气吹过来时一吹一层灰,晾什么东西都得裹上一层土。

    不过要是不需要自己亲自打扫,这种半开放式的阳台就显得很浪漫,看星星看霓虹,赏夜景吹夜风,比隔着一层玻璃风雅。方舒雁这次回来,看到建半开放式阳台的楼多了很多,算是种新潮流。

    唯一的缺点是直接接触空气,阳台隔音就变得很差,可以说几乎没有。方舒雁趴在栏杆上,空气中隐约飘来悠扬的乐声。

    非常熟悉的旋律,她可以直接哼唱出来,微醺状态中可以全凭本能,完全不需要思考。声音也非常熟悉,她过去很多年隔着最近的距离,听过太多次他唱歌,闭着眼睛都知道这个声线属于谁。

    上面的楼层和她的阳台垂直相对,根本没法从这里直望上去。方舒雁却像是没反应过来一般,探出半个身子,有点艰难地拧着腰,仰着脸抬眼向上看。

    几层楼上面的人弹到副歌,她出道时唱的第一首歌,旋律随着时光一起刻进她的心里,让她无意识地跟着轻轻哼了几句。

    我太久始终一个人

    一个人熬过难捱的时分

    浑浑噩噩随波浮沉

    知晓命运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