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迷糊糊的听着我爷让我磕头,不能停。我就听他话拼命在那磕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磕了几个头,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等我醒过来,我爷才告诉我,入门酒不论谁喝都会晕头撞向,入门点七盏灯之后磕头是问天意。诡杀门一共有七绝,磕几个头就能学几样。要是没等点完灯就睡过去了,那就是祖师爷不收我,别合计入门的事儿,可我竟然磕了九个头。他从来就没听说过。

    我这九个头磕的,我爷都犯了难了。别说诡杀门之后七绝,就算他自己都没把七绝学全了,有些个东西还得看着书教我。可是规矩就是规矩,他也只能按规矩来,不管我能学多少都得把七绝全教我,然后让我自己有机会再去学两样补上。

    我跟我爷,学了八年艺,学却没怎么正经上,到了二十那年,我爷看着我在家里晃荡不是那么回事儿,就把我送去当了兵。

    我退伍之后,我爷想让我继续干摇小鼓的行当。可我拉不下来那个脸去满大街的收破烂。可又扭不过我爷,干脆就在文玩街上租了一个门脸儿干起了收旧货的买卖。

    我的店叫“白灯号”店门口挂着一盏白灯笼,只要店里有人灯就不灭。

    白灯笼在东北叫“死人灯”,我那灯一挂出去,周围几个同行就不干了,堵着我大门让我摘灯,我也没惯他们毛病,一人一个大耳刮子,全都扇没了动静。

    为了这事儿,我爷没少数落我:说我要脸不要命,有了窝儿,你遇上什么事儿想跑都跑不了。又说我:办事儿太霸道,坏了街坊感情,让我去给人家道歉。

    可我不这么想。

    第一,我太爷他们摇小鼓,不就是为了收一件东西么?我开旧货店也一样能把东西收上来。这都什么年代了?靠朋友圈赚钱的年代。谁没事儿摇个大号拨浪鼓满大街吆喝?多找人转发一下朋友圈,不比你吆喝来的快。

    第二,我做我的买卖,我挂我的灯笼,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我跟他们好说好商量,他们以为我年轻,跟我摆上谱了,给脸不要,我就扇你脸。

    我爷被我顶得没话说了,指着我鼻子来了一句:“你小子要是捅了娄子,别找我救命。”就气哼哼的走了。

    我|干上这行才知道,我太爷他们为什么能花上几个小钱儿,把别人手里的东西收过来。

    按我爷的话讲:越老的物件就越有灵性。尤其是“三不知”的老物件更如此。

    这“三不知”是说:不知道原来的主人是谁?不知道有人拿他干过什么?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来路?

    “三不知”听上没什么,却条条都能要命。

    常玩老物件的人,都知道那些东西沾着人气儿。越好的东西,主人越喜欢拿在手里把玩。玩得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带着主人的人气儿。传到下一个人手里时,就把人气儿给带过去了。玩老物件的人,在入手之前都讲究个“扫净”,就是把上面的人气儿扫干净。

    可有些东西不止沾着人气儿。好东西沾血带邪的事情并不少见。甚至,有些玩意比邪气儿还要可怕。不是三言两句就能说清的事情,一般人也扫不掉上面的邪。

    多数人不知道这些事情,只有家里接二连三的出了事儿,他们才往这方面想。当年,我太爷他们能去手到擒来的弄走那些老物件,就是因为他们能看准那些东西上的邪气儿,三言两语就能点出东西的来历,低价拿了人家东西,人家还得感恩戴德。

    我刚干这行的时候,就收过一方砚台。砚台虽然是极品,但是那砚台里面盛过血,也不知道,它当初的主人,蘸着人血写过什么玩意,弄得那东西邪门儿的厉害。

    后来,砚台被一个玩收藏的糊里糊涂收到了手里,还拿着练字,结果,他家连着死了三个人,个个都是死在砚台边上,嘴里淌出来的血全都进了砚台里面。

    就这,那砚台主人还死抱着东西不放,还怀疑我想骗他东西。被我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顿:你家死人还是死得少了,等哪天快死绝了,你再来找我,老子还特么不伺候呢!

    介绍我过去的人,好说歹说,加上我又是头一次开张,我才给他留了一盏白灯笼。告诉他:把灯笼点上,在屋里灯笼底下坐一宿,明天一早,你不怕死就来砸我招牌;怕死就跪着来求我。

    第二天一早,那人来了没进门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喊着找我救命。半条街的人都出来看热闹。我当着全街的面儿,把砚台扔在门口:“我做买卖,跟大伙不一样。不是要命的玩意儿,我不收。谁要是能收了这个砚台,我绝不二话。”

    当时,有几个识货的人,动了要砚台的心思,可他们都怕我揍人,谁也不敢出来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