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承满脸傥荡,程昱咧嘴一笑,目光缓缓地移向董承的腰上玉带。随即程昱向身侧的曹仁默默地打去了一个眼色,曹仁心神领会,笑吟吟地向董承问道。

    “哦?这玉带甚是华美,不知这可是圣上所赐?”

    董承刹地顿变,他心知衣带中必有密诏,恐被程昱、曹仁发觉,坏了大事,连累众多,正不知如何回答时。曹仁好似已从董承的神色变化中,得知答案,忽然又道。

    “不知国舅,可否脱与我一观?”

    董承听罢,如同坠落万丈冰渊,寒澈无比,眼光散乱地瞟向刚才丢弃在地上的大刀,心中正欲拼死一搏。忽然曹仁踏前一步,一手强抓着董承的右臂,笑容可掬地睨视着他。在曹仁身上散发的恐怖压力下,董承顿时绝了拼死之意,程昱眯着双眸,冷声而道。

    “国舅这般迟疑,莫非圣上所赐之物,藏有不可见人之事?”

    董承听言,暗里叫苦不已,这时曹仁大手一伸,便来强行夺带。曹仁力大,董承哪里反抗得了,不一时腰上玉带便被曹仁强解下来。

    曹仁黑沉脸庞,看了半晌,未有发觉,又递与程昱。程昱把在手上细观许久,见玉带乃白玉玲珑,碾成小龙穿花,背用紫锦为衬,缝缀端整,并无端倪之处,忽笑道。

    “果然是条好玉带!国舅得此赏赐,实乃羡煞旁人,可否再脱下锦袍来借看?”

    董承惊得如魂飞魄散,曹仁瞪大着虎目,仿佛好似随时会将董承撕扯成两半,董承心中畏惧,不敢不从,下意识地就脱袍献上。曹仁一手提起,皆灯火细细详看。看毕,曹仁竟然自己穿在身上,程昱亦把董承玉带系起,两人目光对视,互问若何,皆称是美。曹仁遂向董承笑问道。

    “哈哈,这袍子与我甚是合适,那玉带亦合程公。不知国舅可愿转赠与我与程公?”

    程昱听言,却在旁故装急色说道。

    “哎!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国舅若无意转赠,子孝岂能强夺!?”

    曹仁冷然而笑,遂将目光又投向董承。董承死死止住惧色,脑念电转,忽然脸色一正,笑容可掬而道。

    “两位明公若要,尽管取去。但愿能了显某之心意。”

    董承蓦然这一说,程昱和曹仁反而皱起了眉头,两人暗暗用眼色交流了一阵。程昱遂收回目光转向董承,又与董承默默地对视良久。董承心知程昱眼光毒辣,不敢有丝毫神色变动,唯恐被程昱看出他的心思。

    少顷,程昱解了玉带,递向董承。

    “此乃圣上赐予国舅之物,我岂可相夺?子孝刚才所言,亦为戏耳。还望国舅莫要介怀。”

    程昱说毕,曹仁亦脱袍还予董承。董承接了锦袍、玉带,尚不敢露出丝毫破绽,连连坚持要转赠予程昱、曹仁,两人只道不要。

    后来三人聊了一阵,董承辞别程昱、曹仁归家。那时夜已深,不过董承却毫无睡意,独坐书院中,将锦袍仔细反复看了近有半个时辰,却不见有任何特别。

    董承心里暗思,回想着在功臣阁的一幕,想道。

    “圣上赐我袍带,特命我细观,其中定有深意,可为何却不见有何踪?”

    董承想毕,放下锦袍,随又取玉带检看。看了许久,亦无特别。董承眉头深锁,放于桌上,反复寻之。良久,董承已觉倦意,且想起刚才自己身为皇亲国戚,却被程昱、曹仁如同戏狗那般戏弄,心中不觉尽是悲凉,嘘声叹道。

    “奸贼虽死!但其爪牙仍是跋扈猖獗,难不成汉室真已病入膏肓,无救矣?”

    董承想毕,又将目光放到玉带上,想这玉带毕竟是汉献帝所赐,此时尚未是与曹氏爪牙翻脸之时,若被程昱等以为把柄,日后多加为难,还不如提前烧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