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戏志才出席拜礼而道。

    “主公麾下武将各个英雄,人人威勇,幸赖众人之力,西北可保无患。再观席下文官,皆乃当世人杰。田丰、徐庶、李优、成公英公等皆有经天纬地之谋略。兼之张纮、钟繇、王朗诸公亦有王佐之才。如今天下暂定,除中原外,当以西北最为繁盛。加之近年更有大量人口流入西北,当下西北足有数百万之众,百姓富裕,衣食无忧,西北可谓是一方盛世。此乃主公恩德。”

    戏志才话音一落,众官皆躬身而言,各个称颂文翰功德巍巍,隐隐有劝文翰合当受命之意。文翰逐一细听,似乎以明悟众人心意,徐徐站起,凝声而道。

    “诸公之言,过誉甚矣。我本寒门出身,天性愚陋。昔年,十常侍窃国弄权,天下因此大乱。年年重赋,天下百姓无不苦不堪言,颠沛流离,无地可耕,饿死荒野者,不计其数。百姓为之苟存,不少者更卖妻卖儿,骨肉分离。那时天下豪门,自成一家,不顾百姓生死,自顾己私。寒门之士,难得其志,甚且生计不保。普天之下,寒门终究占十之七八。人乃国之根本,人无路可走,势必造反作乱。因而有黄巾之乱。可惜张角,却辜负天下寒门,最终被各方诸侯联合剿之。当时天下大乱,群贼蝗起,我领朝廷之命,于黑风山铲除山贼,自此入仕之途。后来不意朝廷徵我为校尉,出征巨鹿,后得其功,位为河东之守。念自讨董卓,剿黄巾以来,平羌胡、破吕布、定西凉、除张鲁,遂平西北。如今,我为大将军之职,更有冠军侯之爵位。人臣之贵已极,又复何望哉?”

    文翰一语落下,似无称帝之心。关羽听之,慨然而起,拱手而道。

    “主公此言差矣。今曹操专权,刘备、孙权割据一方,汉室早已落寞,当今圣上不过曹操手中傀儡。刘备、孙权皆乃野心之辈,更无救国之心。如今天下虽定,但江山未能一统,战事迟早再发。百姓无主,终日忐忑,何以安定?主公威名著于天下,西北数百万之众,无不望以主公立国。今主公已抚有河东、河间、东川,兼合并、雍、凉三州之地,可以应天顺人,即皇帝位,名正言顺,安抚人心,以讨国贼。事不宜迟,还请择吉。”

    文翰闻言,刀目缓缓闭起,摇首而道。

    “我乃国之臣子,若为此事,是反汉矣,又与当年董卓、袁术等窃国之贼,有何异哉?”

    此时,徐晃脸色一定,亦出席喝道。

    “非也。昔年天下分崩,群雄并起,各霸一方。如今诸侯逐鹿中原时代虽过,但曹操、刘备、孙权等人其势更盛以往。兼之汉室社稷,早落于曹操之手,已名副其实。主公称帝,何有反汉之说!?更何况当今主公麾下人才济济,又得民望,数百万之众,皆望西北成国。倘若主公避嫌守义,实为大失众人之望。愿主公熟思之。”

    文翰听言,沉吟好一阵,最终长叹一声,叹声说道。

    “话虽如此,但我始终受皇恩极多,要我僭居尊位,实难心安。”

    此时,赵云、张辽、庞德等将面面相觑,纷纷起身齐言而道。

    “主公若只推却,众心解矣。还望主公三思!!”

    文翰听言,脑中猝然闪过昔年一幕幕景象,一时唏嘘良多。若说文翰无称帝之心,绝无可能。但一旦立国,再无退路,倘若一旦事败,他将会如同昔年伪帝袁术那般下场。那时不但牵连家小,就连追随他多年的一众文武,皆落得死无葬身之地,一生英名尽毁,更要留下窃国恶名,受后世万夫所指。文翰并不畏死,只怕牵连麾下忠义之士,还有家中亲人,故而后顾重重。众文武见文翰此时失去了平日那份果断,皆露有异色。此时唯独周珑,看出了文翰的顾虑,出言而道。

    “主公平生以义为本,未肯便称尊号。实唯恐事败,牵连众人,有所辜负。但主公却是不知,我等若无主公,岂有今日官爵富贵?昔年主公曾有宏愿,要以天下民意而驱动天下。如今多年努力,根基已成,主公为何却在此时,瞻前顾后,止步不前耶!?所谓不进则退,倘若主公迟迟不肯立国,有失众望,众心解亦,只会恶贼有机可乘,即时西北难保,百姓流离,西北荣盛,亦不过昙花一现。主公如此,实为辜负众望!!”

    周珑一言落下,文翰猝然睁开刀目,光华璀璨。此时文翰眼中渐渐变得清澈,当年于望月楼中立下宏愿之景,如似历历在目,恍如当时。

    周珑见文翰这般表情,灿然一笑,微微颔首,拱手又道。

    “如今主公威震西北,西北百姓皆奉主公为主。主公若无称帝之心,可暂为西北王,先稳众心。”

    文翰闻言,呵呵一笑,好似已有主意,但故装有虑,笑声而道。

    “你等虽欲尊我为王,但不得天子明诏,是为僭也。立国之事,兹事体大,若是曹操借事发挥,定我为乱国之贼,当又如何?!”

    文翰话音一落,众将齐声喝道。

    “主公顺合天意民望,何为贼耶!?倘若曹操敢犯,我等愿为国效死而战,肝胆涂地,在所不惜!”

    戏志才一扶长须,笑声而道。

    “竟有诸将卫国,实无忧矣。至于僭越之事,主公大可不必拘执常理。当今圣上,手无实权,曹操cao弄社稷大器,大小事务由不得圣上做主。既然如此,主公可宜从权变,先进位西北王,以抚众望,然后表奏天子,未为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