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凝结成了一块冰,好半天才僵硬着道:“皇上说的什么笑话,穷人家命硬的很,没有那么容易死,我小时候差点冻死是真的,可差点冻死和已经冻死区别可大了。”

    皇帝笑意不减:“逸阳闭塞落后,极少与外界互通往来,想替换掉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皇上,”我扑倒在地上磕了个头:“民女是如假包换的明秀!绝不是假冒,更不是细作!求皇上明察!”

    我身体抖得厉害,着急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心慌得想拼命抓住什么依靠,却发现什么都靠不到。

    啪!

    皇帝随手扔了一叠纸给我,正摔在了我的脸上,我捡起来打开,只见上面洋洋洒洒的内容,却是一封密函。

    我见过密函,之前秦越风求皇帝赐婚的时候写过一次,这种密函很特殊,要用特定的药水浸泡才能显出字迹来。

    我一目十行地看去,惊讶地发现这封密函正来自逸阳。

    上头说逸阳的土匪尽数归顺了游塔族,二皇子星雀也被囚禁在了山里。

    逸阳多土匪,十几年来一直还算收敛,可是今年闹得特别凶,我一直知道唐里克克在打逸阳土匪的主意,但逸阳毕竟在帝国内陆,还是星雀亲自过去镇压,这样的阵容让我以为唐里克克一个外族人怎么也翻不起几朵浪花,谁成想竟然又小看了他。

    “听说星雀在逸阳的日子一直住在你家里,然后就突然失踪了,这里头的蹊跷,明秀姑娘怎么看?”皇帝翘起了二郎腿,垂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我,好像在看一条狗。

    “这……我没想到唐里克克竟有这么大的本事。”我喃喃道。

    “嗯?”皇帝脸色难测:“人人都道游塔族首领为天狼神转世,连名讳也不肯轻易说出口,明秀姑娘倒是叫得很顺口,你们很熟?”

    我掉进了一个坑,并且是一个无解的坑,不论我回答是或者不是,皇帝都有无数个套路能把细作的帽子安在我头上。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我站起来的一刹那,四周一下子围上来三四个带刀大内侍卫,我见状苦笑道:“实在不必如此,我并不会半点武功。”

    皇帝挥手喊退了侍卫,“说罢。”

    “皇上,我跟着秦将军在边境,打得就是唐里克克,我若是跟他不认识,才是不正常的吧?至于这密函上的东西,离家已久,实在不清楚逸阳发生了什么事。”

    “哼,你可真谦虚,你与他异族首领,怕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吧。”一旁的太子轻蔑地撇了撇嘴,“把张嬷嬷叫上来。”

    我闻言一惊,一下想起来那日雪天,唐里克克把我揽在怀里,角落里的张嬷嬷看在眼里,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不一会张嬷嬷走了进来,扑倒在地上,添油加醋地描绘了一番我与唐里克克相视相拥的场面,“若不是老身不小心踩到了树枝,惊着了他们,恐怕,他们俩就要在那院子里……”张嬷嬷的情景重现以这句让人浮想联翩的话作为了结束语。

    “皇上,太后娘娘,太子殿下!”薛玉倾上前来拉住我的手腕,把我往他身后拉,“那游塔族畜生几次三番前来骚扰明秀,明秀体弱,非顺从不能保全啊!”

    “薛玉倾!”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后突然用了力气喊道:“这个野女人不过是勾引帝国将军的罪人,如果她不是细作,那她有什么本事能让异族首领三番五次地围着她转!你的脑子是不是让这女人蛊惑透了?!”

    “行了。”皇帝打断了太后的牢骚,习惯性地眯了眯眼睛,不紧不慢道:“秦将军二十几年不近女色,遇见你,便不管不顾甚至违抗圣旨;薛大夫从前最是忠诚洒脱,遇见你,竟动了毒害太后的心思;星雀向来战无不胜,遇见你,就被归顺了游塔族的土匪囚禁。若不是恰好张嬷嬷碰见你趁乱与异族首领苟且,朕还当你真是倾国倾城,令人难以抵挡。”

    薛玉倾站在我身前,他挺拔的身影挡住了皇帝俯身看下来的灼灼目光。

    我藏在薛玉倾身体的阴影里,绞尽脑汁想要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可想来想去,竟想不出一句话,因为我发现,皇帝所说的,竟然都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