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泷立时觉得不气了,嬉皮笑脸道:“咱大人虽然身着男装,但本质还是母老虎呀。”

    熊浦觉得他真是不知死活,许夫人忙往他嘴里塞进个馒头,高泷却咬了一口,边嚼边说:“世俗总要男人无惧无畏,做人做事要从容面对。关键如今谦师弟不在,大人不会对我们下手太重的。”

    赵离的起床气他们是深有体会的,曾经一个清晨,也是他们俩吵架。正难分难解之时,赵离拎着绳子直接轻功飞了过来,三下五除二把还在唠的熊浦给捆了起来。高泷见状要跑,赵离一边给熊浦打结一边威胁高泷:“你敢跑一个试试,信不信我把你所有扇子全废了?”高泷欲哭无泪,瞪向站在一旁的百里谦:“你怎么不拦着她?”百里谦耸耸肩:“我拦不住。”然后给赵离递了块布。赵离接过,往熊浦嘴里一塞。高泷无语凝噎:“是我错了,居然指望你能拦着她。”后来高泷和熊浦被百里谦绑在行云厅的柱子一早上,高泷只能“唔唔唔”的抗议,毕竟打又打不过百里谦。其他人也笑了一早上,甚至围着他们坐成一圈嗑瓜子吃水果打牌。

    今早,高泷和熊浦休战是因为白晖前来幽幽地说了句:“你们俩把大人吵醒了。”于是两人心有灵犀的同时抿紧了嘴。

    赵离诮笑:“羊对自己的身后事都没说什么,你俩倒吵得热火朝天。”

    ......

    当赵离端着普洱茶回来的时候,周老笑眯眯的端详她道:“小梨子这官当的还挺有模有样的。”

    赵离双手将茶奉上:“小老头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周老乐呵呵地接过:“还不是因为你的谦师兄嘛。是他发信让我赶紧回京,否则这臭小子就不回清元派。你们现在翅膀都硬了,敢威胁我们这些老东西了。”

    居然是谦师兄让小老头儿回京的,不愧是我的谦师兄啊——赵离如是想。她登时眉开眼笑:“哎呦,您可不老~我可还指着您祝我一臂之力呢!”

    周老放下茶杯,故作不满道:“我这前脚才踏进京城,你后脚就要来差使我。”

    “这怎么能叫差使呢?这不都是为了您外孙吗?”赵离反驳道,在清元派时,她和小老头儿就常这样斗嘴。

    周老看了眼秦冶,秦冶似乎是想起了一些伤感的事,低着头,神色并不愉快。周老眼露怜惜,他这后半辈子都在后悔将女儿许给了万康帝,“那你说吧,什么事儿?”

    赵离与周老说了屈燎及河西布政使司徐禹隆之事,他沉吟半晌,缓缓道:“过些时候,我抽空去看看屈燎吧。河西每隔几年就有天灾,徐禹隆前些年向朝廷要了不少赈灾款,如今想来,这些国库的银子,有不少是进了这硕鼠的囊中。河西百姓上访的路子恐怕都被袁氏堵住了,所以这些年也未能上达天听。那你现在的法子是什么?”

    “皇帝不愿意问政事,更从来没做过包青天,就算这事直接捅到他面前,按理也是归刑部负责,那到时候算什么?自罚三杯?”官官相护几成庆国朝堂潜规则,赵离从前吃过不少亏,对此深恶痛绝,“这些腌臜货也并非袁氏一手带出来的,咱们圣上也功不可没,如今亡羊补牢罢了。可没办法,九五之尊啊,生杀大权最终还是掌在他手里。我让戏班子排了出戏,还原高氏孤女的冤案,比直言进谏能让皇帝接受。等陛下看过戏,就要召我去面圣了。然后我就告诉他,你回京了。”

    “接下来就是我去面圣了,随便编个咱俩认识的理由。重点是我从你口中知道了这个案子,于是自请前去河西,肃清墨吏。”周老接住她的话,把计划捋完。

    赵离满意地点头:“正是如此。有劳您老了。”

    ......

    问仙观内,赵太医正陪万康帝炼丹,小太监送来一封家书。万康帝睨了眼笑逐颜开的赵太医,问道:“赵霁有什么好消息给你呀?”

    赵太医脸上挂着老父亲的微笑:“回禀陛下,犬子说看到一出绝妙好戏,特意把那戏班子聘来了,请我去看看。”

    万康帝闻言来了兴致,在这道观内清净久了,多少有些无趣。赵太医在万康帝身边多年了,摸透了他的性子,趁势邀请。万康帝欣然应允。

    不日,戏班子便来到问仙观,将赵离编写的河西珀县高氏冤案声情并茂地表演了出来。戏班子前头得了赵离重赏,更兼知晓现下看客是当今圣上,自然是使出了看家本领,前段悠扬婉转、中段高亢激昂、末段如泣如诉。

    赵太医偷眼看向万康帝,只见万康帝微眯着眼,面上没有明显的情绪变化,但眼神专注。

    戏只排到高父被架着出狱,躺在高母怀中交代后事为止,音乐便骤停,优伶一起到台前行礼。

    赵太医惊疑道:“这便没了?那这高父到底是如何了?救回来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