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名叫其木格,他低下头,单膝跪地,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即左手心贴着右胸,右手心贴着左胸,念着月氏语,行了一礼。

    百里谦侧身避过,冷冷道:“师尊难道没同你们王上说过吗?就算师尊没说,在三辰谷我也已经同你们的人交过手,告诫过不要来寻了。”

    其木格缓缓起身,眉头紧皱:“您与王上的血脉关系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呀!王上这些年十分思念您,当初夫人带着年幼的您离开后,您可知王上有多难过?”

    百里谦的面色比这数九寒冬时节,冰封下的河水还要冷:“我不想知道。他当年既逼得我母亲拼死离开,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不是的!您误会了!萨仁夫人不是被王上逼着离开的,是因与王上意见不和,悄然逃离的。王上动用了最精锐的力量去寻找夫人,当时只要夫人愿意回头,王上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们能回来。”其木格急切解释道。

    北风穿过赵府的三进院落刮在百里谦身上,凛冽似刀,但声似呜咽。

    他想到了那年冬天,母亲的手似枯枝,用最后的力气替自己拭泪。母亲的指节粗糙皲裂,却是他此生都怀念的温柔。

    其木格看着眼前肖似自己君上的深邃眼睛,从这双深琥珀色眸中透出的杀意,都与君上相仿。

    “夫人已经不在了,可王上始终在等您,您的父亲,他...唔”

    其木格未尽的话语被一声痛呼替代,捂着心口退后十余尺,吐出一口血。

    体型壮硕的汉子晃了几晃,抬手擦去嘴角血迹,看向前方俊美无俦,却冰封了眉眼的男人。

    百里谦缓缓垂下手,运气平复呼吸:“请你回去你该在的地方,并转告那个人——我已没有父亲。”说罢便欲转身进屋。

    其木格是月氏王几十年的仆从,对月氏王的忠心,任何人都比不上。他着急的呼喊:“王子殿下!求您...”

    百里谦微微侧目,眼风令其木格生寒:“若有下次,我不能保证留君性命。”

    ......

    袁贵妃被贬为袁婕妤后,迁出了长乐宫,德吉拉姆尚在昏迷,于是被临时安置到长乐宫。

    万康帝又气又急,由倪公公搀扶着回了乾清宫。

    但晚宴上的大臣还不能离去。一国使臣和公主被毒杀,此事非同小可,直接关乎两国和平,所以众臣为避免嫌疑,要搜身检查。

    秦冶站在玉阶上睃巡着堂下,目光触及到赵离时,眸色微变,又强忍着不能显露出心中的担忧,继续看别处。

    负责检查的太监们也是忐忑的,生怕真在这些股肱之臣身上搜出些什么。

    赵离面上的不耐烦毫不掩饰,负责给她搜身的粉面太监于是大气也不敢出,略略摸摸袖口、腰带便罢。好在冬□□物繁多,能掩盖住所有女性特征。

    秦冶的余光看着小太监的手在她腰上移过,心中涌起怪异的滋味。

    ......

    彭千越在宫门外的马车上等候赵离,因为天冷便躲进车厢里了。

    其他大臣的仆从站在马匹旁,缩着脖子,手揣在袖里,看他自然的进了车厢,惊得都忘了哆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