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县的考棚比起长溪县扎实了不少,尽管看起来有些年头,但仍然保存得很好,不漏风、不漏雨、灰尘少,也没有奇怪的臭味。不愧是闽州最富庶的首县。

    但是考棚内的空间依旧十分狭小,考场提供的餐食也不过是一碗热水和两个硬邦邦的粗面馒头。

    苏晏可不想在这儿多待,依旧是早早写完交卷。巡考的衙役看见他起身示意,忙快步走过来将他晾干的试卷小心地放入一个木匣子中,随后便指引他出考场。

    这头的动静引得一些考生频频抬头望向苏晏。有的考生看他气度不凡又早早交卷,脸上露出羡慕之色;有的人却看着他身上的锦衣绣袄,眼中闪过一丝嫉妒之色,阴阳怪气地冷哼了几声。

    对于这些目光,苏晏都没有在意,他现在只想赶快回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再吃上冯大厨精心准备的香喷喷大餐。要知道这些年被冯大厨养刁了口味,考场里那可以当做凶器砸人的馒头,他可实在是吃不下。

    三场考试结束,苏晏和周允文在崇山县四处逛了逛,欣赏着这明媚春色。

    几日后,红榜张贴在了县衙门外,两个高大的官差在门前唱榜。

    周允文满面欣喜地祝贺苏晏拿了府试案首,一脸不愧是我小师弟的骄傲模样。

    或许是第二次拿到案首了,正式成为了一名童生的苏晏也没有多少激动之色。毕竟,八月之后,他马上就要成为一名秀才了嘛。

    倒是放榜时在茶楼里听到一些考生交谈,说是院试去了扬州后,定要去拜拜那鹤山上的文神庙,据说十分灵验。

    爬山好啊!他可是许久没有进行过什么休闲娱乐活动了!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他老早就听说了鹤山的传说,一直想去看看。之前二哥苏钰考府试前特地挑个了苏晏睡懒觉的日子去了鹤山,回来后还得意地跟他描述见闻,气得他两天没理二哥苏钰。

    苏晏忙趁机说服小师兄周允文去了扬州以后一起去爬鹤山,拜拜那极其灵验的文神庙,为之后的院试讨个好彩头。

    之前的县试、府试都只是预备性考试,通过府试的考生被称作“童生”。只有取得童生身份后,才有资格参加正式的科举考试,而院试就是正式科举的门槛。通过院试的佼佼者即可进入所在地的府学、州学、县学成为生员,俗称“秀才”。

    八月初拜文神也是许多地方院试考前的习俗。

    这段时间扬州鹤山的文神庙香火旺盛。不仅仅是即将参加院试的考生,还有许多家长、女眷们也前来文神庙为家中的考生求个红榜,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苏晏和周允文并未乘坐马车或者轿子,他们徒步来到了位于鹤山山腰处的文神庙。文神庙庙廊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庙前的院子里种着的几棵参天古柏,挺拔苍翠。杏黄色的庙墙,青灰色的屋脊,沐浴在夏日澄澈的阳光中,显得越发古朴肃穆。

    走进文神庙,跨过门槛,一座巨大的文昌帝君坐像便出现在眼前。坐像目光慈祥,微笑着看着前来祭拜的信徒。坐像的两侧还有两个服侍童子的塑像,一个拿着书本,一个拿着墨笔,似是在聆听文昌帝君的谆谆教诲。

    两人老老实实地对着文神庙里文昌帝君的坐像磕了磕头,许下了院试一切顺利的心愿,上了香,又捐了些香火钱。

    庙后深沉悠远的钟声传来,似是回应着香客们虔诚的心愿。

    两人绕着文神庙四周转了一圈,苏晏听闻鹤山山顶还有一座前朝废弃的旧道观,便想再往上爬,去看看那山顶的景色。

    “小师兄,我还想去山顶看看,你还想往上爬吗?”苏晏兴致冲冲地向周允文询问道。

    “不了不了,我没力气了,我就在这儿等你罢。”周允文爬到这半山腰的文神庙已经气喘吁吁了,休息了许久才缓过来。他抬起头望了望那还有一大半的鹤山山顶,心下一凛,嗐,他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你自个上山的时候注意安全,若是路不好走,便别再往上爬了。”周允文细细叮嘱道。

    苏晏听完乖巧地点了点头,跟小师兄约定好就上去看看马上回来,便迈步继续往山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