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英馆始建于皇祖昭明帝年间,乃帝嗣与诸王子nV进学之所。赵成璧登基以来,因其膝下无子,故停了太学,明英馆也就此空置下来。

    如今nV帝命容珩在此学习侍奉君王之道,那又是有着不一般的意味。毕竟,正是在这里,容珩亲手执掌,教出了一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nV帝。

    沈宴立于明英馆门口,神sE晦明难辨,踌躇了一阵,这才端着仪态往里行去。

    他刚刚晋封,今日装扮较从前更尊贵了许多,来前他曾偷偷揽镜自照,只觉已然掩住了小官庶子通身的穷酸气,可与那人一墙之隔时,仍不免担心露怯,失却了陛下亲赐的T面。

    穿过长长的连廊,他瞧见殿中有一人背面独坐,静若佛子。

    沈宴深x1了一口气,“容侍君。”

    那人似乎不大适应这样的称呼,仍是默默地跪坐着,直到侍从们鱼贯而入,将侍礼所用器具摆放于桌上时,才转过身来,向沈宴回了一礼。

    他的仪态无可挑剔,二十年钟鸣鼎食才养出这么一位九皋之鹤、灵蛇之珠,举手投足间俱是从容风雅。可他行的偏偏是臣子对后g0ng嫔妃的礼节,若换个心窄的瞧了,定会认准他是刻意羞辱于己。

    沈宴的心原也不大,却并未发作,反而唤了侍从吩咐道:“取软垫来,给容侍君看座。”

    现在的沈宴可以平心静气的端详容珩的形貌了。

    若单论长相,沈宴从未觉得输过任何人,如他这等鄙陋出身能一朝选在君王侧,便是最好的证明。他至今还能记得nV帝初见他时微微亮起的眼睛,如举炽火照夜,虽未靠近,他却像是已被那只玉手紧攥住心房,狠狠地任她予取予求,惟愿自此沉沦不醒。

    然而今日望见容珩,他才晓得何为自惭形Hui,也终于明白nV帝目中的炽火,从来都只为一人而燃。

    沈宴与容珩生得竟有三四分像。其余不像的,他也自觉都不及容珩,似那多一分则YAn、减一分则幽的皮囊,应与仙人一类驭蛟同游,又岂是他这鄙陋之人可b的?

    霎时间沈宴几乎不能稳住神情,双手撑住桌案边缘喃喃道:“本君是不是该谢谢母亲给了我这张脸,能有几分肖似太傅,是本君的福分呢。”

    容珩平静地注视着他的失态,却无意与他对峙,只是漠漠然垂下眼帘。

    “你为什么要来?”沈宴满心不甘与愤懑交织,出口愈发咄咄b人,“为什么要进g0ng?你可知,因你一人,这整个后g0ng都成了你的影子,每日拙劣地扮演着你的模样,等候陛下的垂怜。你既选好了要背弃陛下,为何出尔反尔?”

    容珩神sE不动,似在思量如何作答,最终却只是嚅唇轻声道:“抱歉。”

    短短两字言罢,容珩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原本瘦削的背也弯了下去,其声暗哑。许久以后,容珩终于止住咳意,嗓音还带了些难以平复的喘息。

    “许是——人命天定。”

    “好一个人命天定。果然是容家作风,两面三刀背主求荣的货sE。”沈宴还待再嘲,见容珩已然闭上了眼,心里也没意思起来。

    况且这殿中侍者众多,难免有nV帝耳目。赵成璧虽许他遂心施为,可也多半容不下一个举止低俗的妒夫。在容珩面前自降身份,实属不智。

    沈宴冷哼一声,容珩愈是淡静,则他愈是妒恨,这人直直衬得他像个没教养的忘八!出身高门又如何,还不是一朝打入尘泥翻不得身。不过堂堂太傅伏低做小,要由他来指教服侍天子床笫之事,倒也算得卧薪尝胆了。

    “本君既承了陛下重托,自当尽心竭力,好好教导容侍君。侍君出身高贵,才学斗南一人,在风月一途难免有所疏漏。本君如何能让你这等粗人接近陛下,叫陛下不得安枕?”

    沈宴随手取了托盘上一本秘戏图考掷在容珩眼前,笑道:“侍君且多学着些。陛下与本君敦l之时,所钟Ai者‘蝉附’、‘鱼嘬’,不胜枚举。来日侍寝,侍君可万万莫要错了规矩,惹得陛下不快。”

    言罢甩袖而去,却在转出回廊时碰上一个人。沈宴见之,立时面sE一白,不敢迎上赵成璧戏谑的目光,只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