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徵羽满面不可置信,呆呆跪坐在那里,双眸放空了许久才敢往她身上落去,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成璧半边脸窝在榻上,另半边则辉映着殿外天光,俯视他时神情晦明不定。

    晾了他半晌,她才终于扯开点笑意,随意伸出玉臂扒拉了他一下,“徵羽信了?”

    秦徵羽已垂下脸,目内神光尽数黯淡下去,不言不语的。

    “怎么,委屈了?”成璧又抚了下他的面颊,“这话儿便是朕要你传到你主子那去的。编瞎话也得有些水准,若是连你都不信,又如何能指望你那主子相信呢?”

    她说话时神sE轻慢而又随意,秦徵羽却已不敢同她对视,思绪转得极慢,仿佛刻意压制着自己,不愿去深究她先前话语的真伪。

    她怎样说,他便怎样做,这是身为暗卫的命,无需自寻烦恼,不是么?

    成璧见他乖觉,脸上还没什么,心中却涌出些说不明的情绪。

    这原是个不会挣扎的木头人,入g0ng半年以来,虽不似沈宴那般着眼于明处,却也是事事尽依着她的。即便她有时因朝堂之事气闷难舒,在床笫之事上下手没个轻重,他也不声不响地忍耐着,到了儿还得顾着她的颜面叩首跪拜,自领一个不敬之罪。

    这样一个静谧而温顺的男子,成璧原是喜欢的,更遑论他模样又俊,单论五官的JiNg致程度,即便对上容珩也不落下风。

    然他却从一开始便是抱着那么一个Y险目的而来,一举手一投足,皆是仿着她所钟Ai的模样调弄出师,再看去时不免做作太过,平白令人倒了胃口。

    此刻的成璧不禁怀想起当日御花园中那个一身夜行衣、冷厉如霜的秦徵羽。他本该是一柄好剑,却被重重绫罗包裹得密不透风,独留出一双眼儿,时不时地漏出点天真和情愫,有意无意地引她垂怜。

    他本不该这般委屈。

    锥处囊中,其末自现。他这么柄绝世神兵,又岂是g0ng闱绫帐所能困住的?

    成璧喜Ai观赏他那一份与众不同的凛凛风情,却也恨他助纣为nVe,故而十分吝啬予他真心,只在他身上用尽天下风流招数,独自居于上位,冷淡地瞧他在她的摆布下反复煎熬。

    如今更是如此。

    她着意要借助那个人的手,用最残忍的方式惩罚于他。

    “徵羽……”

    nV帝轻唤着他,俯身压上他的唇。

    “疼的时候,要记得想朕。”

    许久以后,成璧从他怀里退出,先是面向他笑了笑,随即立时冷下脸来,挥手将桌上摆设通通拂落于地,刻意提高了声线叫道:“秦君仪,你可是糊涂了,区区萤火也敢与皓月争辉?朕不过是拿你解闷儿,你也配与容珩相提并论!”

    侍者们闻听内室动静不对,一个个忙涌上前来,但见nV帝声sE俱厉,却又不敢临近,只远远地在外间跪了一地。

    “我不是他。”

    秦徵羽将脸庞藏进暗影之中,低声喃喃。

    nV帝本以为他还得费些功夫消化,没想到他竟还有闲心回嘴。虽未听得真切,但也着实怕他说多了露出马脚,便眉头一皱抢着道:“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呢!没规矩的贱侍,好好给朕闭门思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