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十九年,郭文莺终于在闽地过完她十八岁生日,向十九岁迈进了。

    生日宴办的很简单,只在行辕里摆了一桌酒,请了陆启方、徐横、徐海、邓久成和张欣房等几个相熟的。卢奇也来了,他是不请自来,这两年他对郭文莺是由衷的佩服,由原先的鄙夷早已转化成钦佩,现在整个军营里,最听郭文莺话的倒是他了。还有蒋贸,也一大早巴巴的从衙门里过来,为郭文莺带了不少他从蜀地带回的特产。

    前些天他去了趟蜀地走亲戚去了,个把月才回来,有好一阵子都没看见他。这不,刚一得知郭大人过生日,就颠颠的跑来贺寿了。

    徐茂亲自给安排了宴席,原本想请个小戏班子唱一出,被郭文莺给拒绝了。她又不爱听戏,加上马上要开战了,整这么热闹做什么?

    席间陆启方带头给郭文莺敬酒,请她尽心尽力,争取打胜这一场大仗。

    郭文莺仰头一饮而尽,豪迈道:“诸位兄弟都是文英亲近之人,咱们明人面前也不说暗话,这一仗打起来,文英确实心里没底。但即便如此,也会竭尽所能,江太平不除,东南无以为安,还请兄弟们能齐心协力,助文英剿灭南陵军,也为咱们在罗子岭被江太平害死的士兵们报仇。”

    几人齐齐站起,都道:“自该如此,剿灭江太平,平定东南。”

    这一场小宴并没喝多久就散了,大战在即,要准备的实在太多,享乐之事只能放在之后了。

    等众人都走后,陆启方对郭文莺道:“文英啊,你这就十九了,你可为自己今后打算过吗?”

    郭文莺摇头,“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吧,我不可能当一辈子的官。不过我也想过,这场仗打败了,我便埋尸东南,若是胜了,便卸甲归田,回家去。”

    陆启方叹息,这么好的一个好苗子,日后屹立朝堂,绝对是能左右朝局的人,当可为百姓做许多实事。只可惜偏偏生成了个女人。待得战争结束,新皇登基,也只能回家嫁人了。

    只是以那位爷看她跟眼珠子似得,恨不得吞进肚子里的样,怕是没那么容易放过她的。以后就算她卸甲归田,也归的不会安宁啊。

    可怜见的,怎么就被那位爷给看中了呢?

    其实不怪封敬亭,谁叫这丫头是真个好的,长得又招人,他若年轻个二十岁,没准也跟着追一把呢。

    那时候还能有封敬亭什么事?

    捋着胡子,望着郭文莺一脸的笑,郭文莺被看了个莫名其妙,也不知这老头在想什么?

    转眼过年了,新军营里也逐渐有了过年的气息。

    元月初三这日,郭文莺在行辕中设宴,延请新军营将官,接着向东南三省四品以上的官员都下了请柬。除了南陵公江太平没请之外,其余的各官员都请到了。其中还有人在颍州的永安候秦叔敏和方家的老太爷,方云棠的父亲方太斗。

    这两人都是东南三省最叫得响的人物,秦叔敏是秦月芳的远房堂叔,不过算起来这永安侯和郭家的关系更近一些,秦叔敏乃是当年老定国公收的义子,他的爵位是从义兄郭昭身上继承来的,说起来郭家对他恩重如山。

    虽然秦月芳与他沾亲,但说到底也不是正经亲戚,秦叔敏是个孤儿,自小就无父无母,后来继承爵位后,颍州的秦家人才找上门来,拿着族谱与他攀亲,自此才与秦家勉强攀了点关系。

    秦叔敏今年七十多了,说起来是郭文莺祖父辈的人物,能不能把人请到,其实郭文莺心里真没底。不过她身上有一块当年祖父郭昭的信物,那是周岁时祖父亲手给她戴在身上的。她叫人取了来,连着信一起送去了颍州。

    祖父郭昭当年对秦叔敏是有大恩的,不仅救过他的命,还顶着老大压力,把本来属于自己的永安侯的爵位让给了他,自己继承了永定侯的爵位。当年因为爵位没给郭家人,反让一个外姓人继承,郭家还因为狠狠大闹了一场,许多郭氏族人对祖父都有很有意见,一直到祖父去世都没再与西府郭家族人有过联系。

    或许因为这些恩惠,秦叔敏能看在信物的份上,赏脸来一趟。

    所有发出去的请柬都是陆启方和郭文莺一起拟定的人选,请谁不请谁都很是琢磨了一下,之所以请秦叔敏也是因为他在东南声望甚重,东南一旦生乱,也只有他这样的人能稳住局面。

    还有方家的老太爷方大斗也是如此,方家是名门望族,世家中的世家,南齐立朝之后虽在朝中为官的人数没那么多了,风光也不如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东南也是跺一脚晃三晃,说句话能啐木三分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