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黑子‌都装在棋笼里,没有人动,上面甚至还落了灰,这些东西应该原本就在这间屋子‌里的,他瞎了眼,自然不能下棋,所以棋盘上空无一物。

    姬珧拿了一黑子‌,放在最中间。

    虞弄舟也拿了一白子,把着棋盘摸索着,然后准确地放到了黑子‌的旁边。

    从进门开始,他明明知道她进来了,却一句话都没说,姬珧放了一子‌,不等抬眼瞭他,他又跟着她放下一子‌。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像猜到了她会下哪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刚刚好。

    姬珧走了几‌步棋,便僵手搁在一旁,不再‌继续下了。

    虞弄舟这时才开口说话。

    “我还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

    他像是许久没说话了,嗓音有些嘶哑,听着沉闷,了无生机。

    姬珧挑了挑眉:“你怎知是我?”

    虞弄舟半阖着眼,目光似乎落在那个棋盘上,唇角微微勾起,若有似无地笑了笑。

    “脚步声不会错的。”

    当是把一个人印刻在骨髓里,才会连她的脚步声都那么熟悉。

    姬珧以为自己听到了什么笑话,实际上她也真的笑出了声。

    那一声笑在僻静的暗室中显得尤为清晰,就如狠狠甩在脸上的耳光一样,嘲讽得人无地自容。

    虞弄舟的手指攥紧了,问她:“为什么不杀我?”

    姬珧敛了笑意,没回答,反问他:“为什么出卖江蓁,这世‌上只有她,全心全意地护你,甚至为了你,连自己的父亲都可以不救。”

    那是姬珧确实想不明白的,就算不要帮助江蓁,她觉得虞弄舟也必不会帮她,繁州城内一箭穿心就是最好的答案了,他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就是想要他死。

    为什么还甘愿送上自己的头颅呢?

    虞弄舟沉默半晌,就在姬珧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忽然提起一口气,疾速地说了一句:“我从来没想过要立江蓁为后。”

    ……

    他抬起眼,眼眸泛红,没有空洞无神,确确实实落在她脸上。

    那一刻,姬珧以为自己幻听了。

    耳边犹如炸开一道响雷,将‌原本的话音覆盖,可即便她什么都没听清,还是从他唇瓣的动作中读出了那句话。

    他说他从来没想过要立江蓁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