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充“诶唷”了一声。

    云共工道:“你想到了什么?”

    邹充便问道:“那先皇到底是病死的还是?”

    云共工缓缓摇头,道:“韩山鸠的一切谋划可谓是环环相扣,极为高明。我暗地里听了他的吩咐返回,那时正值酷暑时节,韩山鸠与我说皇帝定会移驾去不周园避暑,是以,我就躲在了不周园内的湖底蛰伏。

    果不其然,三天后那皇帝便带着皇后来了,只是皇帝的护卫贴身的紧,我本以为这刺杀极难得手,却不曾想,忽然有两名高手闯入,引开了皇帝护卫的视线,那时皇帝又恰好只与皇后两人在湖中水榭,我见状便悄悄打出一枚细针,射中了皇帝的心房。”

    说到此处,云共工忍不住又得意的笑了起来,道:“嘿嘿,护卫都被那两名闯入的高手吸引,根本无人注意到我出手,一直到皇帝死去,也没人发现我就蛰在水底。”

    邹充奇道:“那他们怎么又说先皇是病死的?”

    云共工道:“这便是韩山鸠的厉害手段了。皇帝死时,韩山鸠率领兵马一路回赶,已然离国都不远,但若就这般贸然的率兵逼迫朝堂群臣立他外孙登帝,世人会作何感想?即便他外孙是皇子,但于名义一道上,终究是不服世人,当不得正统的。

    所以,他那时还暗中收买了跟随皇帝到不周园避暑的御医骆一禾,皇帝中了我细针毙命,骆一禾便假借医治检查,暗中给将皇帝心房的细针收回,如此一来,皇帝因病暴毙一说,便是毫无破绽了。

    而后,他韩山鸠只需率着兵马在荒山野岭的某处等候,待皇帝病故的噩耗在朝堂中发酵一些时日,便能带着得胜归来的喜讯和二十万兵权的威风,一举将他的外孙朱枕给送上皇位。”

    邹充挠头道:“那这跟师父你到这岛上有干系么?”

    云共工点头道:“有的,刺杀皇帝这等大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而那两名闯入不周园的高手被护卫围剿,当时就自尽了,我不清楚是否还有其他人知道皇帝的死因,但我和御医骆一禾是知的,韩山鸠为了确保他外孙的皇位能坐的安稳,便就想着要将我两灭口。”

    说到此处,云共工忽而咬牙切齿,恨声道:“只是我万没想到,他安排要来杀我的人,竟是我的结拜兄弟范木!老子与他义结金兰,待他不薄,他...他尽然也能下的去手!”

    邹充见他忽然面目扭曲,神情极为痛苦,不禁想道:“师父这样也着实可怜,帮那人做了事还要被他杀害,便是结拜兄弟也不放过他,换做是我,该要恨死他们了。”此时心中也已经隐约能猜到当初云共工叫自己要杀的两个人是谁了。

    云共工一阵谩骂,过了许久,才幽幽叹道:“唉,枝枝节节说了那么多,也还没说到我是怎么流落到这岛的。且记得那时我打出细针杀死了皇帝,又在那水底蛰伏了两日,才找了个机会偷偷逃走。

    在离了不周园后,正要回去找韩山鸠,却刚好在路上遇到了我的结拜兄弟范木,我无防备的上前去与他招呼,岂料他待我近了身前却是骤然出手,直接便是把我的两只胳膊给扯了下来。”

    邹充听到这里,不禁打了个颤,云共工却不理他,续道:“我那时又气又怕,忍不住大声问他为何害我,他也不解释,只说是奉命行事,这事直到后来我才想通,他应当是听了韩山鸠的吩咐,前来杀我的。

    而我当时双手被他撕去,再跟他厮杀毫无胜算,所以我就开始逃走,好在我脚程比他快一些,跑开了一阵路,但无奈双手的伤实在太过严重了,虽然运气封住了血脉,但体内真气也开始有了滞碍。

    我一直跑到了泱河边,实在没有了法子,便跳了下去,憋在水底漂着,同时暗自运功疗伤,然后就是一路随着水流而去,只是最后待我醒过来时,才发现自己已经是飘出海上来了。”

    邹充道:“那便是这样飘到这座岛上的吗?”

    云共工摇头道:“要是这样,那这座岛离着回去的海程可不算远,也不用在岛上待二十年不见海船经过了,只不过并非如此。

    那时我醒来,见四周茫茫大海,心中也是一片的迷茫,不知为何我会骤然间沦落成这般田地,便想着就这样先飘着,身上的伤也不想去管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脚上吃痛,原来是我身上的伤口引来了海上鲨鱼。

    我一脚将它踹死,只是四周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鲨鱼赶来,这时我开始着急了,鲨鱼嗜血便疯,而我又是重伤之躯,这般下去能撑得了多久?厮杀了一阵之后,我渐感绝望,自古善泳者溺于水,我不惧水,但不曾想还是要亡于水中,好在这时,却让我看见了远处有一道水泉喷起。”

    邹充灵光一闪,接口道:“是大鲸吗?”

    云共工点了点头,道:“我见了大鲸便挣扎着朝着它游去,待游到了大鲸身边,就爬上了它背,总算是避免了在海中和鲨鱼厮杀而亡的处境。只是那些海鲨始终尾缀在后,我不敢再轻易离去,便这么一直在大鲸的背上待着,虽然它偶有下沉,但我跟在它背上也总算是能有个歇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