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荫镇,是个边陲小镇,却有着不输于大城重镇的繁华。

    这里人来人往,物资充足。在向西走,就进入魔教总坛的势力范围,出入魔教的武林人士通常在此补充给养,也带动了兰荫镇的繁华发展——当然还有江湖仇杀。

    繁荣而阴暗,美丽而危险,这儿就像是罂粟一般吸引着武林人,但也常常将他们送入坟墓!

    今天,有一个新面孔来到了这块充满机遇也充满危险的土地。

    这个新人戴着灰布斗笠,一身麻衣斗篷,腰间别着一把弯刀,在斗篷的遮掩下只留一个刀柄在外。背着简单的行囊,一副风尘仆仆的颜色。他牵着白马走进兰荫镇,来到了这镇上唯一的一所客栈——悦来客栈。

    白马的身上布满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这个新人在门口吆喝一声:“小二!帮我把马拴起来,好好刷洗一下。”

    听这声音清越稚嫩,竟是个少年。

    声音方落,客栈里喧闹的声音猛然一静,鸦雀无声。大堂里的人都将视线投向站在门口的新人,这新人显得有些慌张,许是未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引起了这般境况。他的手放在了刀柄上,这只手白皙细嫩,确是个少年的手,但指尖细滑,连茧子都没有,却不像个刀客的手。这只手还有些颤抖,眼看着刀就要出鞘。

    可这时,客栈里的人竟都不约而同地将那像针一样的眼神给收了回去,又开始拼酒、划拳……好不热闹!原本倚在柜台旁发呆的小二也突然一改冷淡热情地迎了上去,恭敬地从这新人手中接过缰绳,牵着马向马厩走去。

    这新人皱紧了眉,仿佛还没从方才的变故里缓过神来,他狠狠地低声咒骂道:“真是个诡异的地方!”再没心思再吃饭,向掌柜的要了一间房,便上了楼。

    等他上了楼,楼下的喧嚣声更热闹了,堂上的武林人他们彼此交换着贪婪而嗜血的眼神,时不时瞥瞥楼上,笑得更大声了。笑声下隐隐还能模糊地听见些低声絮语。

    “嘿,是个雏儿!瞧瞧他那只手,就像个娘们!”

    “看来又能捞一笔了。嘿嘿嘿……”

    “……”

    这时,方才离去的小二竟又折返了回来,他压低了声音,眼里流泻出阴毒的光:“这小崽子,老子要了。竟敢对老子吆三喝五,也不撒泼尿瞧瞧自己算个什么东西。”

    听了小二的话,大堂上的那些武林汉子竟都露出些许遗憾的神色,甚至有些颇为同情地扫了扫楼上。

    这小二是魔教的外门执事,主管这兰荫镇的秩序,也是魔教放在这儿的眼睛。在魔教的地盘上,便是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更何况还是个一看就知道的初出茅庐的小子。

    “被这位盯上,可没什么好下场。”

    “听说之前被盯上的全都送上圣教圣坛了,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尸体了。而且……那尸身真是……惨不忍睹啊!”

    “……”

    嗡嗡声响个不停,看着这些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武林人脸上的惊惧和忌惮,小二阴沉的脸色变得红润起来。颇有些狐假虎威的味道。

    他不由地得意地想像着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少年若看到圣坛密室的惨象的恐惧表情了。那时,这个小少年一定会和这些人一样敬畏着自己吧!

    而此时,楼上的少年将斗笠和斗篷取下,露出一身白衣,一张秀美的脸庞。正是传闻中葬身于大火的正道白家大少爷——白无痕。

    他的神情冷淡沉稳,眼神坚毅果敢,哪还有一丝在楼下表现出的稚嫩慌乱。端坐在房间的木床上,侧耳倾听。楼下的人已经认定他武功低微,虽压低声音,但毫无掩饰。他可以轻易地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