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五章夜幕下的东城外

    站在公堂之上的的确是凌啸。

    老四他们是皇子身份,不便前来,容若要帮凌啸坐镇侯府,也不能陪同,生怕凌啸怒极惹事的容若只好亲自央求了胤禛,请他让邬先生陪凌啸去。老四本来宝贝邬思道不得了的,却明白自己已经和这事情有了牵扯,无奈之下只得答应,但是他也派了几个随从,说是服侍邬思道,却是怕凌啸撬走他唯一的先生。

    就是老四这几个寸步不离的随从,愣是让凌啸和邬思道都不敢说上几句话,以至于邬思道连告诉凌啸报案不必击鼓的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凌啸就把卫既齐高歌且舞的节奏给打乱了。

    “卫大人,看到你在办案之前,不忘记去看一看‘正大光明’这四个字,本侯很欣慰,希望他日开审之时,大人能记住今天的这一看。不过,现在却不是请你审案,而是前来向你报案的!”凌啸哪里有时间啰唆,当即就把自己所了解情况向他讲了,要求他能够马上派出巡捕前往调查和缉捕。

    大堂中一字摆开的四块门板上,是四名黄浩亲兵的尸体,其遍布全身的累累伤痕累累,旧创是战场上的,而几乎遍布全身的新创是明显的拳脚伤淤。卫既齐久治刑狱,一望便知四人生前至少是遭遇了三十人以上的拳脚围攻,听到凌啸说他们还挣扎着把黄大人扶到了侯府,他忍不住对这四个死去闲瘫乒┼然起敬。

    事涉得胜将士,且三品大员生死不知,卫既齐也打起精神,一方面派仵作验尸,一方面当即就下令刑钱捕盗同知,带着全部府衙捕快迅即赶往东直门外向南和东两个方向上搜查侦缉,同时向五城都察院、步军统领衙门递交紧急协函。请他们同时在内城搜缉和盘查。

    他安排完这些事情之后,对着凌啸深躬一礼,“侯爷,步军统领衙门的九门提督、五城都察院的巡城御史那里,卑职虽然已经行文过去了,可是这两个衙门都比顺天府品级要高,平日里也有些不合,是否能够请侯爷拿张名刺过去催促一下?甚至九门提督那里。您最好是亲自去一趟为好。”

    凌啸一愣,“这两个衙门能帮上什么忙?”

    卫既齐吞一口唾沫,道,“侯爷,容卑职为您分析一下。贵府在东直门之外,而您又是今日才率兵抵京的,蒙皇上召见之后,那黄大人定是想前往贵府先行为府上的人报信去。丰台在西南。他要到达西北角的东直门外,定是穿广安门至东便门北上,经朝阳门外前往您的府上。从他们最后能够活着到达您府上来看,这么重地伤势,他们遭遇歹徒的地点定然不远。南不过东便门的,即在东便门到东直门之间的城外区域。”

    “晤,那这与内城治安的五城都察院,和掌管九门的提督有何关系?”

    卫既齐接过师爷奉来的茶水。为凌啸亲自斟茶,道,“侯爷,您想,黄大人去您府上,未必会带上什么印信之类在身上,但在遭遇歹徒袭击的时候,只要不是遇到反贼。黄大人定会至少在口头上表明身份地。京畿重地,有几十人的反贼那是笑话,所以有胆子敢继续殴打的人,厄,厄….”

    “定是些不简单的人物是吗?所以你才会怀疑他们会回达官贵人云集的內城?”凌啸嘿嘿冷笑一声,他早就料到了,这虽然可能是偶然事件,但敢于打像黄浩这样人的。定然不是什么小人物。“内城九门除了崇文门通宵达旦以外,每日都是按时间关闭。你的意思是,他们那里的守城兵丁会有几十人结伴入城地纪录?”

    “是的,侯爷,崇文门那里晚上进出都是要交税的,并且事涉内城安全,铁打不动要出示路引验明身份,这项规定虽已弛废,但兵丁们还是会简单盘问一下的。”

    凌啸一听这其中的原委,二话不说就辞别出来,带着亲卫赶往那设在崇文门内大街上地九门提督衙门。九门提督穆子曛是他的熟人,办这点小事还不是像小菜一样?

    可惜的是,当穆子曛眨巴着惺忪的眼睛帮他叫来城门领,详细询问了守城兵丁之后,凌啸失望了,三三两两结伴地人不少,那几十人进城的情况是一宗都没有。

    穆子曛听说是三品大员被殴,也吓了一跳,这可是开国以来的第一治安大案啊,但兵丁们的回答也很是符合往日晚间的状况啊,要知道晚上出入内城的,除了公务以外,一般都是偷偷前往大栅栏八大胡同嫖娼的达官贵人,所以皇上才对过往之人课以重税。在官员不得嫖娼的禁令之下,三两个人结伴偷腥可以理解,几十人集体买春地规模则是闻所未闻,连想一想都是觉得头昏脑胀。

    凌啸从希望中深深失望了,正在烦恼,忽听到外间城门领禀报有人求见凌啸,出来一看,竟是闻讯赶来寻他的湖北将官们。金虎、彭友、陈光鹤、周文渊、何智壮、特廷、多赞、祁司理、柬答桂九个人竟是把穆子曛的衙门给挤得满满的,人人面带着悲愤,看着凌啸闷声不语。

    “都在这里,那么是谁在指挥搜查东城之外?!”凌啸一下子火了,“别告诉我是左雨,他一个外地人,还指挥不了这搜查!”金虎率先跪在地上,哭道,“爷,左雨,左雨他是随黄浩出发的,说是要拜见主母去。我们带的弟兄们,问了好多的居民,他们都不肯说,后来在朝阳门北的护城河里找到了左雨地尸体,他被人活活打死了。”

    凌啸受此重捶一击,心中痛得一呆,喃喃道,“你说什么?左雨,左雨他死了?”说罢眼前一黑仰头就倒,唬得众人急忙上前扶住他。

    穆子曛不知道左雨是什么人,竟会让身怀武艺地凌啸如此失魂落魄,居然伤心到快要昏厥的地步,但是凌啸手底下地九个大将和胡氏兄弟知道,左雨对于凌啸有多重要。

    左雨是凌啸贱民囚工家奴的少壮领袖,是比黄浩都还要亲近和心腹的亲卫首领之一,是悍不畏死敢于主动请缨刺杀葛尔丹的勇士,是刺探到葛尔丹错误判断从而开启整个战役胜利关键契机的功臣!

    就是这样一个在凌啸请功奏折上位居第二的人,却莫名其妙命丧北京城,尸漂护城河!不要说凌啸这个对他无比器重的主子,就是这些和左雨同生共死的西征兄弟们,也是悲痛欲绝的。凌啸和湖北军一直以来都在庆幸,庆幸战场上这些将领们的幸运,除了刘子俊壮烈牺牲之外,这些主要将领都可以好好回家。可谁也没有料到,战争结束后竟然还是损失了左雨,庆幸并没有能保持到最后。

    黑幕!阴谋的黑幕!针对我和湖北军的阴谋黑幕!凌啸再也不敢肯定这是一件偶然事件了,即使真的是偶然,他也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应对。

    “胡涛,你去把左雨送到我的府中,没有必要让那些仵作折腾了,为他好好擦洗身体,为他换上最干净的衣物鞋帽,给他买最好的楠木寿材,把我的那只手铳给他握着……命令弟兄们给我开始挨家挨户抓人查问,对于不说的居民路人,”凌啸由开始的悲伤变得无比暴怒,吼道,“为了左雨,对他们严刑逼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