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本事不大,“流毒”而已

    法葡两国一直抢到半夜之前,凌啸都没有命令清兵放火。这倒不是他的人品忽地光辉起来了,凌啸既然能忍心对无辜印度百姓下手,那他就不会心慈手软!

    因为在凌啸看来,中国鸦片战争的国耻,也有着印度因素。这个民族哪怕是有三克以上的雄性荷尔蒙,起来反抗英国殖民者,他们也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欺压中国的。

    而从阴险地计划开始之时,凌啸就打定了要把事情弄大,最好闹到英国头疼二十年到五十年的地步,这就需要印度人民起来反抗,而且能看到反抗的成效和甜头!所以,在胡涛率领扈从去富人区行使光辉的保护职责之后,蒙古骑兵却领到命令,全部弃马步行,身着黑色夜行服,乘着夜色,赶往城郊的嘎帝所在育图隆寺,先去那千年古刹放火,看你嘎帝还暴力不非暴力!至于城中的火,凌啸则是在等待据说每晚子时必刮的海岸西风~~嘿嘿,孟买这么大,放火是力气活啊,可不能因为四处放火而泄露形迹,砸了中国人的光辉形象!法兰西和葡萄牙两国正在劫掠不太寒碜的城西区域呢,火从那里放起来,乘着风势向东一路烧去,不是白人干的也是白人干的!

    凌啸正拿着自鸣钟,和杨成碧、钟闵同两人在甲板上等着望眼欲穿的海岸西风,就听到一阵马刺声响。胡涛在一群军官的簇拥下,兴高采烈地过来禀报道,“呵呵,爷,你那个什么保护费的主意真是妙啊。大获丰收了,哈哈,这一路可把我们的扈从累死了,整整两独轮车的保护费呢!”

    “哦?都是些什么?保护费嘛,收金手淫就够了,怎么能有这么多,莫不是把那些体面人家中的家具也搬来了吧?”看着扈从们接踵搬运上喜拔你牙号的八个麻袋,凌啸淡淡而笑,一边问话,一边示意解开麻袋。他倒的确想看一看,这号称是印度第二大城市的孟买富人们,都交了些什么当作保护费?!

    胡涛指着打开的麻袋,赶紧给他乐呵呵地解释道,“爷,这六个麻袋里面都是我也不认得的银币,怕是有万把斤,大约就十五万两的样子。这个瘪一点麻袋,全是怪模怪样的金币,呵呵,两万两金子呢!至于这个小半麻袋里的。。。。是石头砂,堆头不小却轻得很,不到八斤我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反正居民们把它们藏得很隐秘,后来交给我们,我们就收了。爷,您见多识广,能不能看看是什么东西?”

    石头砂?!凌啸大为稀奇,抓起一把来看一看这些粗细不匀的石头砂,见大的有指头大小,更多细的则小如沙砾,凌啸越发地觉得稀奇。等到他看清楚后发现,这些石头上在晚上也竟有磷光闪闪的时候,凌啸竟是大吃一惊―――晕死,难怪富人们竟然把石砂当宝贝的,这些,竟然都是钻石原石!

    凌啸瞪着这些石砂,忽地身子一软,吓得胡涛等人大为骇然―――难道石砂是有毒的?可凌啸哪里是中毒,他是心中被深深震撼了。原知道,在几十年之后的巴西钻矿和南非钻矿发现之前,印度是十八世纪前最大的钻石产地,但凌啸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在孟买随便一刮,竟是就刮出了这么多,显然这时候的印度,已经开始在各地开始人工开采钻石矿了,和我中国偶尔在山野田间捡到一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晕啊,哪怕是按照十比一的比例切削和琢磨出来,自己也有大半斤的钻石,那可是总重一千七百克拉的财富啊,比叶卡捷琳娜的后冠上的还重,拿去欧洲一卖,岂不是价值两三百万的英镑?!

    杨成碧与钟闵同却不管凌啸是否赚翻了,他们都是纯粹的军人,在感觉到强劲的海风变向之后,马上惊喜地问道,“哦呀,王爷,刮西风了,咱们是不是通知凤凰两旗士兵?”

    “胡涛,那些金银分赏给全军将士。你,亲自把这个麻袋转用丝绸袋子分装,一粒石砂也不许漏掉,给爷小心地保管起来,任何人不得接近,这可是我勤王海军的建军之用!”

    凌啸一把将砂石倒入麻袋,在麻袋口小心地拍拍手上的残砂,沉默了片刻,然后才大声对杨成碧两人命道,“当然要传令下去,立刻在城西放火!”

    现在他才明白了,为什么英国老是顶着印度不放的,甚至兵力上很多时候都要比在北美要倾斜得多,东方的确让欧洲垂涎啊,甚至凌啸自己都有一点垂涎了。杨成碧接到将命,也不多想,当即掏出中国独有的焰火点着放了信号,钟闵同则命自己的传令兵也快马去传信。然后,一众人和凌啸一起抄起千里望,盯着夜空中的孟买西城区,等着看那里的纵火熏天。

    他们并没有等太久,凤凰两旗骑兵显然已经看见了烟花信号,不一会儿,西城很快就燃起了大火,初始还是星星点点,可在强烈的西风之下,又缺乏人员救援,迅速就摆脱燎原之势,成片成片地漫过大多竹制蓬草的屋顶,卷起满天黑黄烟的同时,火势向城东城中扩散开去。

    “全城暴动的大乱在即,等所有将士撤回之后,舰队立刻离港十五里,全军戒备!”满天都被大火照得通红亮的时候,凌啸却不想多看,只是吩咐了一声,就面色木然地走进主舱而去。

    刚才,他满心发了财和挑了事的兴奋,却都被一个理藩院吏官用祈祷驱得烟消云散,这名吏官,其实只是祈祷漫天神佛保佑留守家中的印度人逃命罢了,可就是这样的一句祈祷,听在凌啸的耳朵中,却仿佛是重重的榔头,猛然敲痛了他的心。

    是的,凌啸受伤了。

    他自离开长乐的那一刻其,就要求自己心如铁石。他也可以摆出一千种理由来证明,自己为一国一族一种而卑鄙、狡诈、无耻和残忍,是做得没有错的,甚至做好了把自己归于“历史狂人”的队伍,狡辩着“历史狂人也可以推动国家强盛民族强大”的准备,但他却知道,在吏官的祈祷面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因为良心这两个字,凌啸从来都做不到摆脱它,甚至求狗来叼,都叼不走!

    可是,良心从来都不能决定禽兽般世界弱肉强食的规律,所以注定了他想到良心就痛苦!凌啸不知道别的穿越者有没有这样的痛苦。也许他们高尚得选择了独善其身地避世,不肯担当这本就卑鄙龌龊如狗屎、草菅人命如草芥的大国博弈;也许他们的雄才大略,到了谈笑间诸列强洋酋俯首、落子间便牢牢把握住了世界的龙脉;从而并不曾有这种人心良知与博弈需要的痛苦。

    可惜,凌啸既不能漠视和纵容历史沿着原轨迹演进下去,也没有雄才伟略,一身不大,最出色只有“流毒”而已,不用这个他还能用什么去?

    心情不好的凌啸,本想特意选择了一个空舱房独处,却不料走了几步还是撞上了兰芩。兰芩一看见凌啸,便被镇住了,顿时花容失色。男人无语泪流,无疑是最能震撼女人的,尤其是关切他的女人!兰芩抱着他惊呼道,“啸郎,你的面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病了?。。。。你哭了?啊,你可不要吓唬芩儿啊,到底怎么啦?”

    “芩儿,相公没事!”凌啸将芩儿紧紧抱在怀中,淌着泪水亲吻着她的额头,心头却忽地闪过爸爸妈妈和云儿的笑脸,越发觉得自己和异时空亲人们的期望愈行愈远,“相公只是想父母亲和。。。和孩子们了。”

    芩儿哪里知道凌啸心中最隐秘的秘密,却心有所感地嘤地哭了出来,抚着凌啸的背泣道,“嗯,儿行千里母担忧,母行千里呢?我们姐妹都舍不得孩儿们呢,昨晚上,欣馨和小依都在被窝里哭成一团呢。。。。。啸郎,我们回去吧,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好不好?”

    母爱是无私的,身为子女是该报答母亲的,对祖国也当如此!芩儿虽是意不在此,但她母性十足的话,如同叮咚温泉淌过凌啸的心头,块垒顿消。他把兰芩抱得更紧,忽地心中一暖。

    长久以来,凌啸总不知道、也不相信爱情能否在现代人和古代女子之间产生,并达到挚爱如一的程度,他总感到强大的“代沟”梗在两者之间,从意识形态、资讯规模和感知方式都有巨大的频道差。但这次,凌啸听着芩儿的凄凄而诉,第一次真正下定决定,愿意主动去把心交给芩儿,和最是灵性可爱的弟子一起,去试着冲破时空隔阂,真正切切地爱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