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久久一声,“好。”声音微颤,如含哽咽。

    唐恬摸索着寻着他的额,亲昵地碰一下,“我去过好多有意思的去处,大人去过水线外吗?那边的珍珠格外的大。”她想了想又自己否了,“大人晕船厉害,去不得海上,江南无风水静,咱们去江南买船垂钓,做西湖醋鱼——”

    “一处也没离了水,你上辈子莫非是条鱼?”池青主一出声鼻音极重,后半句便说得极轻。

    唐恬扑哧一笑。

    “我早晚会离开中京。”池青主平静道,“可我都要安排妥当,不能任由圣皇胡来,我绝不会似一条落水狗出京。”

    唐恬怔住。

    池青主抱着她,沉默许久,“唐恬,我忽然有点记不起了——”

    “什么?”

    “没有你时,我是怎么过来的?”池青主困惑道,“分明那时,比此时艰难千万倍。”

    唐恬抱着他,“那便忘了吧。”

    “好。”池青主的声音腻在她耳畔,“那你也不能叫我再回去了。”

    唐恬失笑,“怎会?”

    “以前我已经记不起,再过一遍也不能够了。”池青主道,“你若离了我,再叫我回去过以前的日子,我便只能——变作一只鬼去夜里寻你。”

    唐恬笑个不住,“听着好期待,我静等大人驾到。”

    ……

    两个人你来我往乱七八糟说到半夜,不知何时稀里糊涂睡过去。再醒时已是次日过午。期间自左相傅政以下,各府都递了帖子拜见。池青主一律以身子不适为由打发了,只单独给傅政递了个纸折子。

    朝中物议一夕无踪影。

    又一日,圣皇下旨,原宣政院副使令狐攸私德不修,免宣政院副使之位,贬为庶民。当日晚间,圣皇宫中便多了一个同令狐副院正生得一模一样的侍人,深得圣皇宠幸,横行内宫之中,人见人怕。

    池青主一波三折病了数回,元气大伤,拘在家中养病,多日不上朝。唐恬每日同他打棋谱连环做戏,虽然比不得海上生活,有池青主陪着,居然觉得很有意思。

    要紧不是做什么,而是同谁一处。

    这日近午唐恬从东御街回来,满院不见池青主踪影,萧冲也寻不见。她揪过侍人问,“大人往何处去了?”

    侍人禀道,“姑娘刚走,廷狱便捎了信来,大人带着小萧都统往廷狱去了。中台临走时说——”

    “什么?”

    “请姑娘在家等他,中台去去就回。”

    唐恬大怒,立时便要追去廷狱,又一时冷静,“大人何时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