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亚文这样忠诚,也是好事吗?”

    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想那人当上‘玉皇’的原因之一,江希夷在心中默念,突然起了兴致,“你既然好奇这个,那今日我就为你讲讲,这大楚天下究竟是如何来的……”

    江希夷一时兴起,便要给可怜的小蛟讲上一大段‘□□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国家的本质是社会契约’,‘别说天子了,天老爷恨不得劈死沈家’这些知识点,而另一边,刘亚文也借着钦差以及自己船上的高人除去了那恶神的身份,将那些担惊受怕的受害者们聚集在了一起。

    他们有些人,已经在那夜叉鬼神的幻术里没头苍蝇似的航行了几天,船里的食水也耗尽了,有的人心头绝望、有的人惊惧而死,大部分人都害怕极了,甚至有接受对方的‘税收’的打算。

    还好江希夷来的快,夜叉也死的快,不然只怕再过‘几天’,那些船上就会发生‘难言’的惨剧。

    而刘亚文的突然到来,也像是一盏明灯一般,照亮了他们绝望的内心,几乎把对方当成神仙菩萨一样的感激,刘亚文也是挣扎推脱了好久,才勉强让他们相信,自己乃是回京的钦差。

    一时间,这些人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将刘亚文视作救命稻草,几乎哽咽着拜托他,一定要将今日之惨剧禀告朝廷,彻查那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杀人夺财的妖魔。

    那夜叉神自以为温和,但仅是下马威,就打碎了几艘大船,后来威逼众人,又是一阵乱杀,而后幻境困人,更是逼死了好些人,因今日而死者,已然超过百人。

    而在这古代航行不易,各个大船之间多为亲族,这一番下来,幸存者们几乎是人人缟素,家家披丧。

    他们也不逼迫刘亚文,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男人们站在一旁,身形颤抖、虎目含泪,女人们微微啜泣,小孩和老人更是没有禁忌,既有哭父母的,也有哭儿女的,声音哀凉凄惨,让刘亚文难以推脱。

    但是他能有什么办法呢?那税官乃是鬼神,本就不归阳间管辖,其杀人夺财,更是奉了汴京都城隍和郭京大法师的旨意,若真要追根溯源,只怕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怕不是那位龙椅之上的官家。

    这不只是一场敏感,更是掩盖在大楚皮面下的□□桶,牵扯的权贵无数,他的身上有太子的标签,一旦牵扯进去,那太子也会难做……但他身为御史官,自有监察百官、谏言天子的职责,难道他就弃之不顾?

    刘亚文身形颤抖,不敢做出选择。

    他却不知道,另一边江希夷的房间里,少年正饶有兴味的看着一盆清水,水面之上出现的正是他的挣扎。

    蛟齐早已被江希夷侃晕,少年懒洋洋的半躺在软塌之上,等待着刘亚文的决定。

    “你看他做什么?一届凡人官吏而已。”

    敖卿就坐在江希夷的身边,像是蹭着电脑屏幕一样,贴着少年的肩膀一起观看,以至于那漂亮的尖角,都差点擦到江希夷的额头。

    他这段时间收获颇丰,哪怕没有回归本体,借助祖龙的法力,也能暂时恢复到全盛时期,于是有时间悄悄跟在少年的身边,看着他做一系列计划。

    敖卿已经对当年与沈氏叶公的交情耗尽,在没有了承诺和信任的羁绊之后,整个大楚皇室在他眼中,尽皆是冢中枯骨而已。

    江希夷想什么玩,就怎么玩吧。

    “没什么,只是看看他会如何选而已……他的选择不同,我之后的计划也不一样。”

    江希夷对入城之后的剧本早有打算,在了解了游戏的真相之后,更是理顺了一切条件,相应的计划也做了好几手,而其中一条较为温和的,就要看今日刘亚文的选择了。

    “随你,一切你开心就好。”敖卿答了一句,有些心不在焉,他今日心情似乎有些不好,大概是有些风声,开始悄悄传进他的耳朵里了。

    江希夷也察觉到了敖卿的不对劲,不过这其中多是他的手笔,也不做询问,只看着敖卿自己一人焦躁郁闷。

    不过还没等到敖卿想明白,那水镜里的剧情就发生了大变样,刘亚文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安抚了受害者们之后,连忙疾步回到了自己这边的船上,直奔江希夷的房间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