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顾清浅正斜卧在床边的软榻上,眼眸微眯,双腿上合着一本无名的古书。清风徐来,拂起一缕垂落在鬓边的秀发,在脸上搔动着,顾清浅却仿若未闻,空气中只有“唰唰唰......”风翻书页的声音。

    顾清浅耳朵一动,碧灵走了进来。

    “小姐,粮铺的包掌柜递来名帖,邀您到雅味居一聚。”

    碧灵将名帖交与顾清浅,退到了一旁。于情于理,这包掌柜若有事情,也应该到相府主动来找小姐商议,怎会这般作为失了礼数?

    接过名帖,顾清浅略扫了眼,然后将其扔在了书桌上,她倒要看看这包掌柜打得是何算盘。

    “碧灵,更衣。”

    为了出行方便,顾清浅又换上了男装,碧灵也打扮成了小厮的模样,倒是习惯从容了许多。

    “昨晚将东西送去时,琴姨娘可有说些什么?”坐上了马车,顾清浅问道。

    “奴婢刚到院子,琴姨娘似乎不大欢迎,态度也很冷淡。”碧灵瞄了瞄自家小姐,见其并不在意,叹了口气,继续道:“而后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将荷包给了姨娘,并道明是四小姐托着小姐从宫里带回来的。当时,姨娘的眼泪就夺眶而出,双手捧着那荷包泣不成声,奴婢看着,心里甚不是滋味......”

    顾清浅未在言语。儿行在外,母担忧。顾安朵小小年纪进了宫中侍奉皇后,作为娘亲的琴姨娘必是比顾伯铭也要担心百倍,千倍。更何况,她又是个懦弱谦卑的性子,顾安朵在府里甚是受宠,倒还能让她宽慰几分。如今女儿不能养在跟前,怎能不惦念?

    碧灵开了话匣子就有些止不住,絮絮叨叨。

    “琴姨娘人比前些日子还要清瘦些,精神头儿也不大好,定是因着四小姐进宫的事伤了心。”

    一直在外赶车的寿方不大耐烦道:“碧灵这心操的也忒远了些,小姐心疼,让少做些活,倒是闲着了。”

    “这人怎么如此狠心?”碧灵一头冲过帘子伸到车外,瞪圆了眼睛看向寿方,“莫不是嫉妒小姐偏疼于我,心里不舒服?平日里在账房,也不见有多忙活啊!”

    “............”寿方瞧着碧灵气鼓鼓地样子,顿时语塞。他何时与人吵过架,怎会说得过碧灵这张巧嘴?磕巴了半天,终是没再言语。

    碧灵似是占了理,不依不饶道:“什么,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心虚了?看这闷包样,竟是个嘴毒的,以前倒是小瞧了。”

    寿方气得不轻,一张脸顿时涨红,心里不停地念叨着:男子不与悍妇斗,不与泼妇斗。

    “好了。”顾清浅揉了揉眉心,忍不住插话道。

    这女子一剽悍起来,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了。顾清浅素来佩服牙尖嘴利的女子,纵是她活了两世,也学不来这本领。

    “公子到了。”寿方耳根终于清净,语调都随之上扬,轻快了许多。

    顾清浅纵身跳下了马车,碧灵紧随其后,与自家小姐出门多次,她的举手投足间也多了几分潇洒。

    在京都,雅味居与聚香楼齐名,一左一右,相对而立。聚香楼以菜肴引客,雅味居则以清雅别致的格调出名,最受文人墨客、公子书生推崇。

    不同于聚香楼,雅味居内尽是大大小小的隔间,其中装潢布置无一相同,各有韵味,不失为谈话议事的好去处。

    “公子,请问几位?”见顾清浅主仆三人走了进来,小二堆着笑便迎了上来。

    “乐记粮铺的包掌柜可到了?”碧灵出言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