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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康坊的大名,我这个初来乍到的乡下人也略有耳闻,长安城里有名的销金窟、温柔乡,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都说来了长安,没踏足过平康坊也只是白走了一遭。

    黄昏时,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悠长的鼓声,继而如涟漪般一层层向外扩散,全城久久回荡着街鼓声,提醒着人们夜禁将至,应当加紧脚步归返室内,紧闭门户。我赶在坊市关门前进入了平康坊,发现内中处处红烛高照,歌舞不绝,竟是丝毫不受夜禁的影响。

    由此料想这夜禁制度也并非传闻中那般严苛,武侯们严查的泰半是坊与坊之间的纵横主干道,至于关上了大门后坊市里的人是通宵达旦地饮酒放纵还是早早地上床安寝,就不在他们职权范围了。何况还是平康坊这种入夜后比白天更热闹百倍的地方。

    平康坊里花天锦地,人流如织,一路上我必须得低着头仔细留意,才能感受袖中的纸鸢耸动着为我指引的方向。

    最后走到了河边,只见河上有许多彩楼画舫,将河水映成了一片绚丽。又有杂耍班在水上表演水傀儡、水秋千,吸引了岸边不少人驻足。

    两条画船上已经立好了秋千,船艉有一女子跳到秋千上抓住木杆,旋即荡起了秋千,她穿一袭大红的石榴裙,裙裾飞舞如一朵怒放的花,又有衣带当风,披帛缭绕,飘飘欲仙。不同于出尘真仙,却见香艳媚骨,颈下一段薄纱在风中微微起伏,下面一团半遮半掩的腻白时隐时现,勾人眼球。

    她的秋千荡得高极了,几乎与秋千的木杆齐平,至最高处时忽然松开了双手,身轻如燕,飞身落在了另一条船上,稳稳抓住了另一把秋千的木杆。

    人群中登时爆出热烈的喝彩声,诸人纷纷向船中投掷银钱。

    她回眸嫣然一笑,微弯的双眼映衬着眉心中的月牙儿花钿。

    那之后她又表演了好几项绝技,在秋千上跳舞、松开秋千做手势、翻筋斗……最后她勾住秋千发力狠狠一荡,这一回直接越过了木杆,简直欲要荡到月亮上去,众人都伸长了脖子去看——却见秋千落下来的时候,佳人已杳然无踪。

    我没感到惊讶或骇然,只因在那之前已察觉到身后凭空多出来一个人,她身上的香风轻轻拂过来,不一会儿整个人也贴了过来,伸手扣住我的腰肢。

    我这才一惊,连忙回头去看她。

    萧令仪痴痴望着我的脸,目光和这浮满脂粉的水面一样恍惚。

    “善闲,你来了。”

    我别开她的手臂,侧过脸躲开她的视线,唤了一声:“嫂子。”

    无言地静默了一阵,掠过的晚风清冷。她动弹了一下,从我手中挣开,却又上前来勾住我的下巴,仍直直盯着我,目中的那种恍惚却消散了。

    她微微一笑,“呀……原来是善则。”

    “都怪你做这副男子的装扮,才害我认错了。”

    “奴家失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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