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软姐姐,程良娣可真讨厌,说出来的话不中听就算了,整天摆臭架子,我不喜欢她。”

    季软倒不觉得有什么。程夕雪这个大小姐是高傲了些,但人家平日安分守己不找麻烦,光这点就够了。

    “她心肠不坏的,咱们自家人不计较那些。你今日随我来回颠簸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

    管茹点头,行礼后带着丫头走了。季软径直回到东院,远远的,便瞧见候在院门容貌端肃的兰息嬷嬷。

    季软入府已有三年,府中侍从大多是从前东宫的宫女太监,办事利索有眼见力,季软用起来很是称心如意。若要找个例外出来,那就非兰息嬷嬷莫属了。

    兰息嬷嬷总是板正着一张脸,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吓得翠珠不敢说话。原先以为熟悉后就好了,没想到三年过去,兰息嬷嬷一点没变。

    她常年跟在季软身旁,目光锐利犹如刀剑。若不是季软习惯如常,只怕还以为兰息是被谁派来监视自己的。

    这自然是玩笑话。她一个孤女,一无钱财又与人命攸关的大案无瓜葛,有什么好监视的。

    严肃归严肃,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好帮手。季软能将望楚府打理的井井有条,其中少不了兰息的功劳。因此,季软待她是很尊敬的。

    远远望见兰息,翠珠犯怵畏缩在季软身后,悄声道:“太子妃,这么晚兰息嬷嬷怎么还没睡下?你看她那包公脸,跟审犯人似的。”

    “别乱说话。”

    很快,包公脸兰息嬷嬷就迎上来了。她今日看起来比以往还要严肃,眉心皱起三道褶子弯似月牙,仿佛下一秒就要登台唱戏了。

    不知怎的,季软忽然想起那位一整天都不怎么高兴的陆大人。他和兰息一样,总是冷着一张脸吓唬人。只不过那厮剑眉星目,端的是一副祸害人间的好样貌,可比兰息好看多了。

    思及此处,连季软自己都未察觉,嘴角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太子妃有什么高兴事不妨说与老奴听听?”兰息才迎上来,翠珠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寻个借口跑开了。

    眼瞧着季软进屋卸下雪披,鼻尖被冻得通红。兰息也不好干站着,只得递上一杯热茶:“太子妃今日比平时晚了许多,可是路上有事耽搁了?”

    就算兰息不问季软也打算说给她听的。这些年每逢外出,兰息总要跟着。若不是她腿脚不便,鼓山也不会不去。

    季软说了今日之事,兰息一直平静地听着,只是当她说到在太子陵前要求陆骁辞下马祭拜时,惊的兰息心里一咯噔,表情好似生吞了个卤蛋,满是不可思议。

    季软奇怪道:“嬷嬷,是我做错了吗?可按照宫规制度,皇家陵墓前是不得骑马的,且入陵祭拜跟随侍从不得超过两人。我见那位陆大人处处不按规矩做事,还想让他到悦文堂跟先生好好学学呢。”

    兰息听的心惊胆战。心说那是皇陵的规矩,就那寒酸落魄野坟,有什么规矩好守的?关键对方是陆骁辞……在自己坟前祭拜……

    兰息心头一梗好半天才喘上气来,草草结束了这个话题。

    “太子妃,老奴深夜前来还有一事。我乡下那义女怀胎十月产下男婴,想同太子妃告假过些日子回去看看。”

    兰息嬷嬷在宫中侍奉多年,家中并无姐妹兄弟。唯有早年收了个义女养在乡下,这事季软是知道的。她吩咐侍女备好银钱,又从自己的妆奁中取出一只金镯塞给兰息,“嬷嬷只管去吧,半月够不够?这支金镯是我的一点心意,莫要推辞。”

    兰息也不好说什么,接过放入怀中小心收好,才别别扭扭道:“谢过太子妃了。”

    大雪接连下了五日,雪后天朗气清,是适宜外出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