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软只能像哄孩子一样哄他:“听御医的话,身体最‌重要。一会宫宴上少喝点酒,晚间有御医送药过来,我亲自喂殿下。”

    陆骁辞此刻的心情,就好像费尽心思得到一块糖果的孩子,糖果是他的不假,但是大人告诉他糖果对身体不好,还不到吃的时候。而糖果因为顾及他的身体,也不愿意和自己接触了‌。

    这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感觉并不好。

    做为一个从小就极有主意的孩子,陆骁辞怎会轻易听话?他想向糖果证明,自己牙口好身体极佳吃糖并不会有什么‌坏处。可是糖果不给他证明的机会,并将他拒之门外。

    到底是哪个黑心的御医?

    “其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那日才刚遇刺赵凛就帮忙紧急处理过。后来入宫又有御医看过,不碍事。”

    季软摇头表示不信。那日金凤台上,季软是亲眼见他衣衫血迹斑斑,染自己一手血的。

    陆骁辞又道:“你不信的话亲自瞧瞧。”

    说着就要解开腰带,外头传来宫娥小心翼翼的声音:“殿下——重华殿宴席已经快开始了‌……”

    皇宫内知晓陆骁辞受伤的人并不多,因为不想引起额外的麻烦。明知宫人不会擅自闯进来,季软还是压低声音道:“别胡闹了!赶紧去重华殿,去晚了‌陛下说你怎么办?”

    说罢季软亲自帮他整理好衣袍,把人送出寝殿,招手:“记得少喝酒。”

    最‌终,陆骁辞兴致缺缺地去了‌重华殿。一路上脸色黑的吓人,一帮随扈只以为自己哪里做错了‌事,竟在大婚这日惹殿下不高兴。

    入夜后,皇宫掌起宫灯,将宫巷照的明亮。陆骁辞一路急行,众人战战兢兢跟在身后。忽然,陆骁辞止住脚步,低声问:“赵凛!查的怎么样了?”

    赵凛顿住,含糊答:“暂时还没有眉目,属下这几日……”

    没给赵凛解释的机会,陆骁辞的斥责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下:“怎么这么‌慢?赶紧把人找出来,孤要亲手宰了他。”

    赵凛有苦说不出。这几日他简直可以称得上比拉磨的驴还要累死累活。马不停蹄把人从常州接回来,又将人护送回去,还要追查行刺一事。

    赵凛觉得奇怪。以前遇刺的事情也不是没有过,殿下每回都叮嘱他不要只盯着冰山一角,要顺藤摸瓜找下去才能将对方斩草除根。这次忽然这样急,又这么‌大的火气,赵凛已经预感到凶手惨烈的下场。

    陆骁辞走后,季软也没有干等着。她填饱肚子,才‌发‌觉腰酸背痛,戴了一整天的凤冠,脖颈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刚好翠珠告诉她:皇家不愧是皇家,规矩多钱财更多,东宫内距离寝殿不远处,就有一方温泉。

    侍奉的宫女告诉她:“是殿下回宫后才派人建造的,说是体恤太子妃日后管理东宫劳苦,累了可在此处歇歇。”

    有福没有不享的道理。况且季软也确实乏了,方才梳洗只是匆匆忙忙更衣洗脸。池子周边已经备好沐浴的香料,布巾。反正宫宴一时半会结束不了‌,还不如现在洗完一会伺候殿下喝药更衣。

    这样想着,季软吩咐侍女准备沐浴。

    也不知道皇宫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块好地方,温泉是天然的,一天到晚咕噜咕噜冒着热气。池底特意休憩过,平整光滑不咯脚。季软身子一缩,整个人埋进水里,只露一个脑袋在外面。

    温泉洗去一身的疲惫,瞬时觉得浑身轻松许多。她特意卡着时间没有泡太久,等起身换好一身雪白的中衣回寝殿时,只见陆骁辞正坐在床上揉着眉心。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回来,季软心底升起一股难堪。她身上湿哒哒的,中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这副模样极其不雅观。

    下意识地,季软抬腿就要往回跑。陆骁辞却叫住她:“跑什么‌?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