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清早,她是被外面的练武声给吵醒的,天还没有完全大亮,营帐内还是一片昏暗。

    裴妆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可是那一声声的口号声还是穿过层层阻隔,直入耳中,让她根本无法继续安睡,只好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她收拾整齐后便出了门,拿着那份布防图去隔壁找赵权,问在营帐外的守卫:“将军醒了吗?”

    “裴先生说笑呢,咱们将军早就去了演武场,这会儿正在看着新兵们练武,你沿着这条路过去就能瞧见他。”

    “新兵?”裴妆从未听说。

    守卫解释:“是啊,咱们将军在城中又招了一批新兵。”

    这倒是个法子,只是小六他们这个年纪的男子大都已经参了军,城中又怎么能找到那么多适龄的青壮年。

    等到了练武场,裴妆算是明白了过来,只见那些手中拿着长枪操练的新兵们,各个脸庞稚嫩,有的看起来也不过是十二三岁,那长枪不知道比他们要高多少,连拿都拿不稳,这样的孩子上了战场不就等于白白送死?

    “裴先生你来的正好,昨晚住的可还习惯,快来看看这帮新兵蛋子们,就等着你来为他们排兵布阵呢。”赵权眼尖,一看到裴妆便热络地打招呼。

    裴妆礼貌含笑上前,看着校场上的孩子们对赵权道:“他们年纪太小了点,不中用吧?”

    “就算是不中用也比没有的好,敌人来势汹汹,我们在人数上已经落了下风,要是到了最后关头,即便是老弱妇孺也都必须要拿着武器上战场。”赵权面色沉重道。

    “哪里就到了那样紧要的时候,援军不出十日必定会到洛阳,周将军周定超可是收回边关十一城的大将,年轻有为,有他在定能将敌军杀个片甲不留。”裴妆笑赵权小题大做。

    她废了这么多口舌,就是希望赵权将这些孩子都遣散回家,打仗是他们-g人的事情,战火不应该蔓延到孩子们身上。

    赵权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裴妆拉到一边避人的地方,半是抱怨半是排解道:“先生不知道,这些天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压得我快要喘不过起来,做什么都是错,我都不想做这个将军了。”

    不知为何,之前裴妆对赵权还颇有微词,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又觉得他也有几分好笑可怜。

    裴妆强忍着让自己不要笑出声,宽慰道:“将军莫要心急,只要将军一心为国着想,陛下会明白将军的心,在下也会在将军左右辅佐。”

    “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赵权这才舒展了愁容,看起来轻松许多,他等得就是裴妆这句话。

    “昨晚我看了一下布防图,发现地图的绘制有些问题,还请将军与我去营帐中商议一下。”

    二人一起进了营帐,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并未叫旁人进来,而是落了帘子。刚巧小六从外面经过,见此又是眉心一皱,心里颇有些复杂。

    裴妆将布防图在桌上展开,将其中几个位置指给赵权道:“这几处记录的模糊不清,如若敌军

    真的攻入城中,咱们还可以退守街道和敌人打游击战,所以一定要将城中的布防图绘制清楚。”

    “敌人攻进城直接弃城而走不就得了,何必还在城中和他们消磨时光?等到援军一到,自然能将他们赶出去。”赵权很是无所谓地说道。

    他说完后,见裴妆迟迟没有反应,而是静静地看着自己,那眼神看得他有些发毛。

    “行行行,就按照先生所说,等下我就去命人将这张图再细细地核实一遍,到时候再交给先生查看。”赵权先服了软。

    裴妆淡淡道:“我们可以弃城而走,但是城中还有十万百姓,他们自小就生活在这里,即便是敌军来了他们也不会离开的。”